她的眼睛太黑太沉太透静，林书兰最终妥协了。
“十多年前，慕私年的妈妈在明远医院住院治疗，是心脏病，病情非常严重，最终在手术台上去世。”她缓声解释：“慕私年那个时候还小，他始终认为是医生的失误，是明远医院的错。同时，他也认为启泽集团帮助明远医院控制了舆论，让他们无处发声。但这一切不过都是小孩子的臆想罢了，他只是太过悲伤了，人在悲伤的时候，总是要找另外的人和事情来进行发泄和责怪。”
说到这，林书兰停了下来，伸手帮乔薇弄掉了项链上的一根黑发，她扯扯嘴角，笑道：“我能理解慕私年，他是私生子，身世悲惨，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他.妈妈骤然去世，他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他这个人并不算坏，但是太过偏执了……以后你看见他也不用理会，尽量避着走就是。”
乔薇向来都很听林书兰的话，但关于这件事，她却无法听从。
已经晚了，她避不开了。
和慕私年确定关系之后，乔薇大多数时间都在慕私年家。但今天，因为提着太多东西，所以林书兰便让司机送她回了公寓。
乔薇在公寓里刚放下东西没多久，慕私年便来了。
“你先坐着，我把东西整理一下。”
乔薇把林书兰给自己买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放在客厅桌上，准备一起收拾。
慕私年今天却有些沉默，他看着那些东西，眼里掠过丝暗色。他伸手，握住了乔薇的手，就像以往一样把玩着。可不一样的是，乔薇发现自己的掌心里多了一张信用卡。
“这是我的副卡，以后买东西就用这张卡刷。”慕私年道。
“不用，我有的。”乔薇觉得有些烫手，忙把那张卡放在了茶几上。
“男朋友给女朋友买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慕私年微垂着眼，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了阴影。
“我自己有工作，我自己可以买啊。”乔薇解释。
乔薇也不是矫情，她平时工作忙，并没有太多的物质需求，不需要用到慕私年的卡。
慕私年将那张信用卡放在五指之间，左右折叠着，他扯扯嘴角，唇形显得更薄：“那今天这些东西，是你自己买的？”
乔薇逐渐弄明白了，慕私年是在生气，因为她收了林书兰的东西而生气。
乔薇今天听林书兰提及了慕私年的身世，也有些心疼他幼年丧母，便没有跟他计较，只在他身边坐下，主动亲吻了下他的额头，笑着道：“这样，我收下，我下次就用你的卡，好不好？”
乔薇觉得，她撒了娇，这事应该就这么过了，可是慕私年嘴角的笑，仍旧没有到达眼底：“这些东西都不太好看，不如我帮你丢了，我们去买新的吧。”
乔薇也不算是个好脾气的人，她安静地看着慕私年，决定把话挑开：“今天兰姨已经把你们之间的恩怨告诉给我了。”
闻言，慕私年抬起了眼眸，看着她，那双眼，黑到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越是平静，越是汹涌。
乔薇继续道：“我是学医的人，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医生不是万能的，他们只能看病不能救命。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你不能够因为你.妈妈在手术当中去世，就责怪其他的人。”
闻言，慕私年忽然短促地笑了声，声音有些古怪：“哦，她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乔薇揪住了慕私年话里的古怪，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事另有隐情？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乔薇直直地看着慕私年，想要看入他的心底。可他的那双眼睛，本就是深不可见的潭水，如今潭面起了雾，她的目光更是无法穿透。
慕私年垂下眼眸，黑直睫毛遮住了自己的心：“真相就是，不管他们怎么辩解，我还是认为，是他们害死了我妈。”
乔薇是医学生，她看过很多的生离死别，也知道有不少病人家属会把病人的逝世，怪罪到做手术的医生身上。只是她没想到，慕私年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魔障。也许正如林书兰说的那样，年幼的慕私年，只有通过责怪医院，责怪医生，林家，陆家，才能够跨过那个魔障。
乔薇正准备说什么，正在这时，林书兰打来了电话，乔薇只得接听。
电话那头，响起了林书兰的声音：“小薇，你看你这孩子，太粗心了，包你都拿掉了，还好我没走远，我给你拿来，你在家吧？”
闻言，乔薇的背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她忙道：“不用了，兰姨，太麻烦了，我下次来拿吧。”
“麻烦什么呀？我已经出电梯了，就快到你家门口了。”林书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