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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路可退(114)+番外

萧尧鼓着脸颊咽下灌汤包,不情愿地起身跟了上去。

林予打完电话就去喂猫了,萧泽整理那箱子书,只有江桥坐立难安干着急。半小时后街边停下辆出租车,向洧云和萧尧下车走来,向洧云在前,几步冲进书店寻到了林予的身影,奔至对方面前道:“小弟,谁欺负你,大哥跟他拼了!”

林予抓着把猫饼干,一时间百感交集。向洧云的确骗了他,也的确有些疯疯癫癫的,可是向洧云对他的关心也是真的,他能分辨出来。

不待他回答,江桥率先截去话头:“萧尧,你昨晚去哪儿了?”

萧尧眼睛一转全明白了:“原来是你折腾的,你闲得慌么?我昨晚去哪儿?我能去的地方多着呢,你以为我只钻你被窝?”

江桥镜片后的双眼闪着晶光,薄唇紧抿蕴含着愤怒:“钻我被窝的人也多了,以后就容不下你了,我膈应。”

这俩人张嘴就这么大尺度,向洧云还抓着林予的手腕,吃惊地哆嗦两下:“小弟,他们俩说的是什么话?是我理解错了,还是……”

林予一记重锤砸下:“大哥,他们的关系就像你以前和大嫂的关系,你不要对妖娆哥有想法,他还是上面那个呢。”

萧尧一把扯过林予:“你这个白眼狼嘀咕什么狗屁呢,我和他商量投资酒庄,你们这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瞎搅和,有病吧?”

江桥有点懵:“酒庄?你说拉到的投资人就是他?”

向洧云抻抻衣领:“正是在下。”

他那天回去后确实很惦记萧尧,晚上去喝酒没想到又遇见了对方,一来二去就得知萧尧与朋友合伙开酒庄,向洧云有意投资,于是这两天他们总凑在一起商量。

真相大白,萧尧扯着江桥走了,店里只剩下向洧云和林予。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萧泽终于露面了,林予扭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萧泽手里的旧报纸。

他直视着向洧云的眼睛:“大哥,你穿越的事,你真实身份的事,究竟有没有骗我?”

向洧云毫无愧色:“大哥为何要骗你?如果是大哥编造的谎话,为什么天下那么多人,我唯独等了好几年选你来骗?”

萧泽已经走到了林予旁边,亮出了那版寻人启事。

林予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大哥,这个吴夫差是你吗?”

向洧云看清后倒退几步,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踉跄转身走到了沙发旁,扶住靠背才能勉强站稳,两眼发直,口中反复叨念:“吴夫差,吴夫差……”

林予无心责怪:“大哥,你除了妻儿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亲人?这个电话号码你有印象吗?找你的人是家人还是朋友?”

“你不要过来!”向洧云大喝一声,抱头又退到了窗边,他靠着玻璃窗徐徐倒地,清瘦的面容狰狞扭曲,仿佛正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萧泽拉着林予不让其靠近,怕向洧云情绪失控做出伤人的举动。他挡在林予的身前,压低声音,用沉而稳的语气安抚对方:“向大师,无论你是什么人,林予都会待你和亲大哥一样,就算你骗了他,只要有情可原,他也不会怪你的。”

林予抓着萧泽的手臂,急切地附和:“大哥,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想帮你。”

向洧云却充耳不闻一般,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衬衫西装也没了挺括的样子,他分外狼狈地坐在地上,嘶鸣一般:“我没骗人,我就是夫差,这里容不下我,我离开便是……既已灭国,王不苟存!”

向洧云说完起身往外狂奔,萧泽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直接把人撂在了沙发上,手机在裤兜里振动起来,他制着向洧云的抵抗,吼道:“忽悠蛋,接电话!”

林予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一串熟悉的号码,正是报纸上刊登的那一串,他立刻开了免提,焦急地出声:“喂?你是向洧云,不是!你是吴夫差的家人吗?”

向洧云疯狂地挣扎着:“让我走!生我何用,留在这繁华世界又有何用!”

这时电话中传来一道清晰的中年女声:“我是他的爱人,请问你那里是?”

向洧云目眦尽裂,眼球中布满点点血丝,他停止了一切动作,整个人像拽到极限的皮筋,终于啪地,断了。

“我是在一张旧报纸上看到的寻人启事,所以昨晚打了这个号码。”林予握着手机解释说明,额角都流下了汗水,他还交代了所在的城市和地址,等待对方回应。

向洧云的爱人似乎不敢相信,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近五分钟,窸窣间有跑动叫人的动静,良久,她恳切地问:“你真的和他在一起?能不能让他接电话?”

萧泽拿过手机递到向洧云的面前,抬抬下巴表明了意思。向洧云仰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干灵魂的行尸走肉,他抬手捂住眼睛,嘴巴张合呼噜了一声,像报废的音匣,也像日暮之年的老人。

电话那边却只为这一声动静发了疯。

女人的哭声,少年人的安慰,后来是断断续续地咒骂。对方哭得喘不过气,完整说一句话要半分钟,萧泽和林予旁听,只记住了最清晰的一句。

“你扔下我们几年,我们就找了你几年。”

也就是说,向洧云破产后被妻儿抛弃的说法根本就是假的,相反,是向洧云丢下了老婆孩子,而对方这些年始终在寻找他,旧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就是证据。

萧泽和向洧云的妻子约了时间,对方不在本市,坐飞机来也要明天才到。林予去门口挂了牌子,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他不会让向洧云离开。

电话已经挂断,屋内霎时间静了。

而向洧云的手掌下,也已经泪痕斑斑。

夜里,萧泽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向洧云住,还泡了杯安神的热茶,看着缥缈的热气,他发觉自己在林予的影响下,都快要日行一善了。

林予带向洧云上了自己的小阁楼,阁楼上安静,冷清,最能让人镇定。还是那处飘窗,林予推开窗户,露出了白茫茫的大地,他给向洧云披上毛毯,自己也披上,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就和在山林里谈天时一样。

“大哥,你在郢山那些年没看过这么大的雪吧,漂不漂亮?”他的声音很轻,比向洧云砸在床褥上的泪珠还轻,“这个小阁楼是我的地盘,我难过的时候就窝在这儿发呆,你知道吗?我经常为别人难过。”

林予知道向洧云不会回应自己,但坚持说着:“我带到这儿的第一个朋友叫叶海轮,但我被他欺骗了,他最后甚至拿着刀冲向我。”

林予以为从那之后自己会变得聪明一点,至少不那么轻易交付信任,可是他没变,他又认识了向洧云,并且再次义无反顾地帮助对方,用真心相待。

向洧云骗了他,从名字到故事都是假的,但是他能够分辨清,向洧云对他的好是真的。

“大哥,明天大嫂就要来了,大嫂漂亮吗?”林予像闲话家常,“等大嫂来了咱们去吃团圆饭吧,你们有什么误会都说清楚,以后你好好地和家人生活,别再执着于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向洧云用毛毯擦干眼泪,苦笑着摇头,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这一晚始终是林予在说,他说了很多话,有对向洧云的宽慰,也有想逗向洧云笑的自嘲。他伸手把对方的眼泪拭去,最后道了晚安:“我嗓子都疼了,睡吧。”

回到卧室里,萧泽正靠着床头看书,林予拖着步子栽到床边,疲倦地扑在了萧泽的身上。他呼了口气,连皱眉毛的力气都没有,轻飘飘地说:“哥,我好累啊。”

萧泽抚他的背:“累就休息,什么都不想了。”

“忽悠蛋,我问你。”萧泽又道,“假设有两种情况,一,向洧云就是故意在欺骗你,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二,他确实认为自己没错,也就是说他有精神疾病。这两种情况,你愿意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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