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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路可退(172)+番外

他和萧泽一块儿出门,沿街溜达到了公园外面,萧泽刚出差回来,这两天休息,他一早也给林予请了假。两个人在花圃前的长椅上坐着,不交流也不笑,都面无表情地盯着车流。

许久过去,林予问:“哥,我们的猜测会是真的吗?”

林获的情况随年纪的增长而不断加重,他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已经斑驳一片,只有和林予的点滴足够清晰,一些隐约留痕的痛苦他记不清,说不透,但恐惧根植在骨子里,从四肢百骸中延伸出了一点线索。

林获害怕不戴口罩的贺冰,因为贺冰惩罚林予的事他记得。

林获也看见萧泽和林予亲热,先是喊着不要罚林予,又喊着不要打林予。

他对他们的亲密姿态没有展现出疑惑,而是直接迸向激烈的情绪里,那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已经给那种行为定了性,可他定性的前提,是之前见过。

或者经历过。

而那句“别罚小予”就像一把钥匙,似乎连接着所有秘密。

林予摊开手掌,掌心的汗水湿冷一片,他仍有许多无法理清的东西,但感觉正在慢慢靠近。他燃起浓浓的恨意,恨老天夺去他的本事,让他算不出吉凶,看不透真相,靠一己灵力帮过许多人,等千帆过尽什么都没了,终于轮到自己卷入是非。

萧泽握住他的手:“有我。”

二楼十分安静,贺冰戴着口罩进入主卧,先给林获掖掖被子,然后去浴室搓洗了那条脏裤子。等一切忙完,他拉开外层窗帘,让阳光隔着层绸纱透进来,暖意笼罩住床上的林获,他在床边坐下,静静注视林获的脸庞。

睡着的林获没有一丝傻子相,薄薄的眼皮有点哭过后的红肿,平时微张的嘴巴紧闭着,一头黑发和乌黑的睫毛相呼应,让苍白的面容有了点精气神。

“豆豆。”

贺冰轻轻叫了一声,隔着口罩声音有些沉闷。但林获听到了,缓缓睁眼看清了床边的人,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嘴巴又张开露出痴态。

“豆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贺冰伸手抚摸林获的面颊,“昨晚梦见什么了?”

他没得到回应,掀被子时看见枕边有一盒东西,是安全套。

他把目光移到林获身上,盯着林获看了许久,而他那一双眼睛中包含许多道不清的感情,卷起了许多难以启齿的回忆,浓重到压垮了理性。他沉默着起身踱步到窗前,重新拉上了窗帘。

“豆豆,你不是做噩梦,是撞见了什么,对吗?”贺冰转身,慢慢摘下了口罩。林获细长的眼睛努力睁圆,脑海中的浮影再次涌现,随着贺冰的逐渐靠近,他像温水中烹煮的青蛙,一点点丧失着抵抗能力。

“你终于想起我们那时候了是吗?”贺冰掀开被子,瞥向林获睡袍下的双腿,他俯身挤进林获的腿间,掐住林获的肩膀笑起来,“豆豆,你听话一点,我就不罚小予了。”

墨黑的双瞳蓦地颤抖,林获呆滞的脸上浮起一层惊惧,他不敢出声,浑身僵硬着被贺冰压住。脑海中的光影散去,只剩无边际的黑暗,他喃喃出声:“别罚小予……”

贺冰的嗓音极尽低沉:“叫我名字。”

林获张大嘴巴叫不出声,鼻孔翕张,眼睛也翻白着露出憨笨傻相,贺冰盯着这副面孔蕴起怒火,将林获用力翻身朝下,掐住林获的后颈狠狠按在枕头上咒骂:“你还是不够像!这副鬼样子最不像!”

林获终于挣扎起来:“不打!不打我……不打我!”

贺冰在对方的求饶中反而失去理智,狠抓住林获的头发将对方拖下床,就在巴掌扬起时卧室门被一脚踹开了。

林予站在门口,背后是攥着手机的萧泽。

他们在外面监视到了一切,也录下了几乎没有分量的“犯罪证据”,林获挣扎着哭,喊着小予快走,他不知道什么是性,因此他最惧怕的从来也不是贺冰对他的侵犯。

而是侵犯时贺冰生出的怒意,是落在他身上的暴力。

“畜生。”林予双目充血,奔过去将贺冰推开,他奋力扬起绷紧的手掌,接连甩下三四个耳光。贺冰脸颊肿起来,失控的情绪已经消散干净,整个人疲软地往下坠去。

林予揪着贺冰的衣领,手心带着疼,带着麻木。

那晚饭桌上的时光他还记得,贺冰应该也还留恋这些年平安无事的生活,可这场淋漓颠倒的美梦已经到头,该随着罪恶一起被粉碎。

林予燃着恨意迫近:“我不会放过你。”

第78章 寄居者

趴倒在地板上的林获像条干涸摆尾的鱼, 整个人抽搐着求饶, 口水从嘴角滴滴流下,没几丝力气的手推着林予的肩膀, 断续着逸出呻吟。

“快走……小予……”

林予抱着林获, 几乎咬破自己的下唇, 他胆子很小,很怂, 以前每次为保护林获打架受伤后都要先自己偷偷哭, 哭完就只对林获笑。

这回也一样,他竭力止住眼泪, 把林获瘦弱佝偻的身体勒在怀中, 用体温和心跳安抚对方。林获逐渐从癫狂状态中抽离, 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也许是因为林予一遍遍的“豆豆”让他寻得力量。

卧室里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在救护车到达之前林获总算安静下来。林予低着头给林获穿衣服,运动裤、羊毛衫, 林获黏在他的胸膛上不动, 费了很大劲才穿好。

“豆豆, 我们等会儿去医院检查身体,你不要害怕。”他用手指梳理林获的乱发,摸到对方后颈时轻轻揉捏,“我和哥哥陪着你。”

林获神情微动:“哥哥,不打你……”

林予隐忍许久彻底崩盘,下唇上的血珠和眼泪一起落下, 稳着语气解释道:“哥哥保护我们,坏人欺负你,哥哥就打他。”

林获用指尖蹭掉林予嘴唇上的血滴,然后又去擦拭林予的脸颊,反而把血沾在了林予的脸上,越擦越脏,他傻傻地说:“小予,我也保护你。”

那段昏沉的岁月里,林予为保护林获而受伤,而林获也认为自己保护了林予。林予的眼泪已经擦不干了,在林获这句话中终于失声痛哭。

林获是个傻子,走路会晃悠,拿东西也不稳,可他十岁时有了个弟弟,他每天抱着他,不曾摔过,不曾晃过。

林予一周岁时拍了张照片,林获举着照片在镇上跑,逢人就给人家看,人家骂他傻东西,他却笑得那么开心。

他背林予下河抓鱼,背林予在山林里看萤火虫,他知道自己傻,可是傻有什么关系,林予说他比镇上所有人都要好。

等林予大一些,变成林予照顾他多一点,替他挨骂背锅,也替他出气。夏日夜晚林予睡着仍握着为他扇风的蒲扇,冬天为他洗衣林予生出满手的冻疮,他们不分彼此,就那样辛苦又快活地走过那些年。

一个十足的傻子,一个善心炽热的野孩子。

就算被丑恶糟蹋,也受够苦楚了,也该行至明处了。

到达医院时林获已经沉沉睡去,但始终紧握着林予的手,送进病房输好液,陷入深度睡眠后才慢慢松开。林予给林获掖紧被子,守在床边不敢眨眼,待萧泽进来坐在他旁边,他的双肩颓然塌下,总算能松一口气。

萧泽揽住他:“大夫说情况暂时稳定,豆豆记不住什么东西,以后好好休养别再受刺激的话有希望彻底忘掉,就算无法根除,也只会有些茫然,不会影响情绪。”

林予下意识点头,接受了这个好消息,他低头看见萧泽的手背有一片凝固的血渍,抽纸巾给对方擦拭。萧泽没受伤,血只能是贺冰的。

“我揍他了,没忍住。”萧泽当时把贺冰扭拽出房间,对方像一滩烂泥,而他蔓延的怒火根本无法熄灭,只能输出暴力。手擦干净,他握住林予的手:“我在卧室外面听见你大哭,想必是为豆豆,现在豆豆已经安全了。”

萧泽与林予十指相扣:“现在靠着我,为你自己哭一哭,不要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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