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不心动(38)
她皱眉:“时初妤不会把事情闹大吧?”
沈莹莹语气有些不确定,她忽然不能确定,时初妤是否真的会留在闻樾身边,卑微地,假装无知地。
——
时初妤奔跑在长廊上,一刻也不敢停。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赶快逃离这里!
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了,黑沉沉的一片,庭院里的花枝被风吹得四处倒伏,败了一地的花。
大雨来得猝不及防,她一身昂贵的礼服,奔走在雨中。高尔夫球场全是草地,被雨水浸泡,变得松软泥泞。
她的高跟鞋陷在了泥土里,时初妤脚一顿,摔倒在地。
本就没有痊愈的手掌,伤口再次撕裂,鲜红的血洇开来,染红了手下的草地。
时初妤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赤着脚继续跑。
滂沱大雨里,那抹米色的背影倔强又骄傲,一步步消失在雨幕中。
*
时凛一结束会议,就被陈晚柔的电话催着过来参加宴会。
他尽管疲惫,可仍然让助理将他送去帝景豪庭。
时凛连续开了一天一夜的会,如今身心俱疲。他闭着眼睛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刚有了睡意,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今天周几?”
向柏也有些懵,因为时凛是个工作狂,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他也很久没有过过周末了。
渐渐的,周几这个概念对他而言,也就不重要了。
他反应过来,迅速地摁亮手机,抬头答道:“周六。”
时凛睁开眼睛,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周六,时初妤换药的日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起她。
向柏见时凛神色恍惚,立刻坐直,查看时凛的工作安排。
“时总,今天您只要参加宴会就好,没有其他行程了。”
时凛扬了下唇,没说话。
向柏也有些摸不清老板的心思了,索性摸不清就不摸了。于是他转过身,安安静静地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汽车驶过高尔夫球场时,向柏看到了雨中有一抹移动的人影。
“嘿,那人不撑伞在淋雨?”
“停车!”
与此同时,刚刚还慵懒地半靠着的时凛坐直了身体,眉骨阴沉,死死地盯着窗外,冷声喝道。
司机匆忙踩下刹车。
车上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时凛还未等车停稳,就迅速拉开车门,撑开一把黑色的伞,大步走向雨中。
向柏愣了一下,动作迅速地拿了伞,小跑着跟上去。
时初妤此刻浑身湿透,小腿酸软,身上满是泥点,狼狈不堪。
她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铁艺雕花大门,疲惫地笑了笑。
她放缓了脚步,蹒跚着往前走去。
此刻她的脚心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她走了这么远,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一股意志力。
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沈莹莹发现她不见了,她害怕惹祸上身,一定会把事情经过告诉闻母。闻母一定会派人来找她,宴会等会儿就要正式开始了。
即使天塌下来了,闻母都不会让她缺席。她
她不能被找到……
她要离开。
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脚趾头传来钻心的痛,一直绷着的力如同扎了洞的皮球,一泻千里。
时初妤闭上眼,膝盖软软地往地下跌去。
“时小姐。”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抹温暖席卷而来。
将风雨中的她挡在了臂弯里,温暖她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
时初妤睁开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低垂着头,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关心,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时初妤顿时眼眶微红,憋了许久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她哭得无声无息,一双黑亮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往日里的光沉寂下来,满是冬日的孤寂,空茫茫得一片。
远比放声大哭来得更让人揪心。
时凛心被揪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
那是心疼。
时凛手指渐渐收拢,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表面上看斯文温和,可骨子里冷血无情。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心疼过别人了。
最近一再反常……
时凛稳稳地扶着时初妤,心里却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光乍泄,云层后有微光倾泻。
雨珠带走了时初妤最后一滴泪,时凛见她眼眶红肿,心情好了很多,心里也有些欣慰。
他不善于安慰人,刚刚也只是呆呆地陪着她一起哭,好在她自我调节的能力很好,哭了一场之后,整个人都像是拂去了一层灰尘,散发着暖暖的光。
微弱,但温暖。
时初妤抬头,想要擦一下脸,却发现自己浑身湿透了,都没有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