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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砚冰(20)

柳迟砚是习惯了旁人伺候的,不觉高泰此时的恭敬有什么不对。他低头看了看,确定身上没什么不妥当了,便坐到外间啜着茶等开阳把人领进来。

那些管事与掌柜虽心如刀绞,到底不敢冒着全家受牵连的风险负隅顽抗,三日下来勉力把账给平了,将柳母的陪嫁囫囵着还给柳迟砚。

柳迟砚对此还算满意,把这群蠹虫全部打发走,又挑了几个顺眼的人顶上掌柜们的位置。

至此柳家的杂事算是解决完了,柳迟砚提拔了一位新管事负责打理府中杂务,自己专心读起了书。

接下来几日相安无事,幽王那边也没派人过来召他过去,柳迟砚乐得轻松,开始试着与窦延以外的同窗们接触。

他两世为人,为人处事自然不是同龄的少年人能比的,仅那么几天的功夫就在国子监混得如鱼得水。

甚至连窦延都被他带着与同窗们熟稔起来,再不是游离于同窗之外的那个“鬼见愁”。

就是严肃起来依然挺吓人就是了。

这日下学后,柳迟砚与几个同窗相携走出国子监,就见到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

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长阳侯世子。

长阳侯世子先去的柳家,从柳乘舟那得知柳迟砚在国子监,就径直找了过来。

他远远瞧见柳迟砚与其他人一起出来,着实愣了一下,只觉这个表弟果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以前这表弟总是独来独往,脸色也阴沉沉的。

说实话,长得再好也没人愿意天天贴他冷脸。

可这会儿的柳迟砚笑颜清朗、皎如明月,与同行之人更是相谈甚欢,眉目间的阴翳仿佛一扫而空。

长阳侯世子大步迈到柳迟砚面前。

柳迟砚退后一步,客客气气地喊了声“表哥”。

长阳侯世子说道:“后天是母亲生日,正好你们国子监休沐,你早些过来见见母亲。”他说完后又冷哼着补充,“对了,我让乘舟也一并过来,到时候你别闹脾气,他是我的客人!”

柳迟砚闻言没什么恼意,淡笑着应下:“好。”

长阳侯世子本来还打算再多警告柳迟砚几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好”字,许多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瞪着柳迟砚。

柳迟砚说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眼看柳迟砚就要转身走人,长阳侯世子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柳迟砚一愣,转头疑惑地看向长阳侯世子。

长阳侯世子也愣了愣,正要说几句话为自己找补一下,就听身后传来勒马的动静。他顺势把柳迟砚拉到一边,转头循声望去,冷不丁对上了幽王森冷的视线。

长阳侯世子下意识地把柳迟砚挡在身后。

幽王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国子监前那对表兄弟。

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柳迟砚被长阳侯世子抓着的手腕上。

幽王冷笑起来。

表哥表弟还挺亲近。

他可真是来得巧了!

第10章 (“不算数”)

柳迟砚仰头对上幽王满是冷意的眼,想到那日的警告,顿了顿,挣开了长阳侯世子的手。他上前向幽王见礼:“殿下。”

幽王看向一身青衫的柳迟砚,几日不见,柳迟砚气色倒是好多了,没有前些天瞧着那么羸弱。他神色坦荡,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会是个愿意在他人身下承欢的。

装得倒是挺不错。

幽王本想当着长阳侯世子的面给柳迟砚点难堪,见他如此姿态,不免又生出几分兴味来。若是太早折断他的脊梁,叫他一味当只听话的狗,有点浪费了他这当戏子的天分。

“上次你要借的书,本王想起来在哪了。”幽王瞧着身如修竹的柳迟砚,淡笑道,“你若还想借,一会记得自己来取。”

柳迟砚虽不太想去幽王府,可听到幽王有意借书,双眸还是亮了起来。他由衷谢道:“多谢殿下慷慨相借。”

幽王听着柳迟砚染上欢喜的眉眼,哪怕心里打定主意迟早要敲碎他装出来的一身清傲,仍是被他勾得多看了几眼。

几本破书真值得他这么高兴?也不知到底是装给谁看!

幽王冷嗤一声,回马领着人往幽王府方向归去。

长阳侯世子过了好一会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他瞧见柳迟砚已经别过同窗要前往幽王府,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前质问:“你什么时候认识那家伙的?你疯了吗?那是只疯狗,你和他搅合在一起,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迟砚听长阳侯世子这么问,心里还有闲心想:他倒是知道自己什么死的,话本里写过他最后会被千刀万剐。

柳迟砚和他分辨:“表哥你这是对皇室不敬,被人告发说不准得坐牢,还是谨言慎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