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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何时能发现他是替身(157)

时下艰难,瑞王没耐心柔情蜜意,被她闹得烦,倒真怀疑起她转移钱财给娘家去了。但苦无证据,兰姨娘死活不认,又有爱子成琏周旋,瑞王只能憋气认了,拂袖而去。

没多久,苦闷的瑞王得到了一朵年轻妩媚的解语花。他索性与之厮混,不回家了。如今,说是马上风,死在了这外室的房中。

瑞王府的家宅混事儿向来是京城人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热门话,瑞王养外室人尽皆知。可谁也没料到,那么多养的,偏就他养出了马上风。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又有人说,这是瑞王废嫡立庶的报应。

瑞王府已建好了,只是还在打扫,主子们便没住回来。瑞王这一死,想必要回来操办丧仪,两府隔墙而立,成瑾早晚听见。方孝承如此一想,便没打算瞒着他了,只打算自个儿先去隔壁瞅瞅,弄清楚了再跟成瑾说。

可方孝承还没出门,下人便说成琏登门报丧来了,要请成瑾回去主持大局。

无论以往有如何的恩怨情仇,如今父死,成琏主动来请,若将之拒之门外,成瑾得遭口舌讨伐。方孝承只能放成琏进来。

成琏披麻戴孝地进来,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看上去着实是个大孝子。他见到方孝承,哽咽着问:“孝承兄,我兄长可知父王的噩耗?”

方孝承淡淡道:“郡王深居简出,少闻外事。本侯亦是刚知消息,还没告诉他。”

成琏哭道:“请你速速去说。父王灵前不可少了他。”

“……这个自然。”方孝承只能这么说,“你请坐,本侯这便去请他。”

成琏哀伤地看着方孝承离去,垂下头,抹着泪,却在无人看见处,眼中闪过阴郁怨恨之色。

……

成瑾乍闻,愣了好一会儿。半晌,他起身,默不作声地朝外走去。

方孝承忙拉住他:“先等一等,我有几句话叮嘱你。”

成瑾回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虽然,他与瑞王是那样一对有彼此不如没有的父子,虽然他如今都怀疑那不是他的生父了,虽然……但那究竟是他认到如今的爹,很久以前,他也曾有过孺慕之情。如今那人死了……

人死了,就再活不过来了。死亡,意味着永远的结束。

可人终究要死。今儿这个死,明儿那个死,最后都死了。前日认真吵闹争执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于死人而言,比这世间的一粒尘埃都没意义。

万事原是一场空,人皆泡沫幻影。也许,只是神佛的一场梦,梦醒了,就都没了,欢笑没了,痛苦也没了,爱没了,憎也没了,甜没了,苦也没了。

若只想要好的,不想要坏的,是不能的。不如都不要。功、名、利、欲,这些俗物,只有俗世里的俗人才会执迷不悟地追求。追求到了,范进中举;追求不到,抓心挠肺。因此他们总不得解脱。

成瑾不知自个儿怎么冒出这些莫名的感悟,想不通,又忘不掉。

方孝承见成瑾像失了魂地两眼发直,又惊又疑,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阿瑾,你若是怕或不想去,就不去,我想法子应付。”

成瑾被方孝承炽热的手从神游中拽回来,缓慢地摇了摇头。

方孝承仔细地看他,问:“你想去吗?”

“我不知我想不想去,”成瑾垂眸道,“也不知我能到哪儿去。或许,我还是该出家去。”

“……”方孝承费解地问,“怎么又要出家?”

等了会儿,见成瑾不说话,方孝承艰难地试图理解:“你的意思是……要为瑞王守孝吗?”

虽然他不明白成瑾怎么忽然对瑞王大起孝子情怀,但这不算坏事,成瑾若想做就做吧,就当是清修静养。

成瑾叹了一声长气,又摇了摇头,抬眼看着方孝承,道:“刚刚的不是我。”

“那是谁?”方孝承十分迷茫。

“是谁都无妨,或许你、我、春桃、阿琰、所有人,都是一个人。”成瑾幽幽道,“都是痴人。”

“……”

方孝承微微皱眉,想起曾听人说“撞煞”之类的阴祟事,甚至疑心成瑾被瑞王尸体招来的阴气冲撞了。

虽然方孝承真的不信那些个……但他无端地害怕成瑾这样子,便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犹豫几下,用力咬破,挤出血来,抹在成瑾眉间。

——他记忆里听老人说的这法子,说中邪了就这么干。

成瑾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与方孝承四目相对:“……你干什么?”

方孝承担忧地看他眼睛:“阿瑾……你知道你是谁吗?”

成瑾抬手擦了擦额头,蹙着眉头抹到方孝承的衣服上,嫌弃道:“好恶心,你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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