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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153)

见他一径沉默,小童试探着靠近了一些,大着胆子替他拆了绷带,重新上药包扎。

薛恕一动不动,等他处理好伤口,方才披上外衣下地。

他想见殷承玉。

一阵阵往肺腑里钻的寒气冻得他发颤,唯有亲眼看到那鲜活的人,亲手触到他的体温,才能叫他安心。

他必须立刻去见他。

薛恕面白如鬼,将药箱夺过来,在里面胡乱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将药帕子攥在手心,他匆匆往外走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带着潮气的冷风扑面而来,冷得人打了个哆嗦。

薛恕出了营帐疾走几步,又陡然顿住身形。

他攥着帕子,迟疑地立在萧瑟寒风中。

殷承玉的主帐就在十步之外,守夜的士兵已经抱着长枪靠在背风处打瞌睡,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就能潜进去。

只要像上次一样,让殷承玉睡得更沉一些。他便可以尽情肆意地拥抱他。

那样温暖的体温,足以驱散这刻骨的寒意。

薛恕眸光明灭,脚步迈出去又收了回来。耳边响起殷承玉的声音。

“孤不喜欢身边的人有秘密,尤其是你。”

“你且听话些,往后孤疼你。”

听话些……

薛恕垂眸看着掌心的药帕子,如此行径,恐怕算不上听话吧。

若是叫殿下发现了,必定会生气。先前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温情,许也会破灭。

薛恕垂眸看了许久,到底还是收起了药帕子。

他迎着寒风,一步步走向殷承玉的营帐,却没有进去,只在外面寻了个离他最近的位置,背靠着营帐坐下。

厚实的营帐布,将他与里面的人隔成两个世界。

……

薛恕在外面坐了后半夜,直到值守的士兵换岗时,他才悄声返回了营帐。

背上的伤口倒是没有再裂开,只是吹了半夜凉风,脸色白得像鬼,神色也怏怏。小童给他端了安神汤来,他用过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等殷承玉来看他时,就见他面色发白,眼下青黑,精神瞧着也不太好。

“怎么回事?刘大夫不是说只要按时服药便会好转,孤怎么瞧着比昨日气色还差了许多?”

小童抬头瞥了薛恕一眼,在他警告的目光下垂了头,没敢搭话。

“没有大碍,就是没有睡好。”

薛恕不错眼地看着他,在衣袖的遮掩下,手指勾住他的指尖,进而一点一点,珍惜地握紧。

殷承玉没有拒绝,拇指摩挲他的手背,低声道:“今日怎么如此粘人,又梦见孤了?”

他语声含笑,存了几分戏谑。

薛恕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脉搏,沉沉“嗯”了声:“每晚都梦见殿下。”

殷承玉乜他一眼,并未当真,只以为他是因为伤口在背上不好睡,关切道:“那叫刘大夫给你配些安神汤助眠,若是背上还疼,便叫人先送你回益都城,城中有软床,你趴着睡许会舒服些。”

薛恕望着他,眼里只装得下这么一个人,无论他说什么都应好。

殷承玉有些诧异他今日如此乖顺,挥退了小童,抬起他的下巴,奖励般地在他唇角落下个吻,轻笑道:“好好养伤,孤忙完再来看你。”

这便是要走了。

薛恕不舍地松开他的手,见他转身欲走,却到底压抑不住,陡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眼底满是隐忍。

“怎么?”殷承玉回过身,挑眉看他。

薛恕未语,猛然拉下他,咬住了他的唇。

他气势凶狠,但动作间却很小心翼翼没有伤他,唇舌辗转良久,才将人松开,嗓音低哑:“这样才够。”

殷承玉舔了舔唇,没有斥责他犯上。

只拿出帕子来慢条斯理地擦干唇边沾染的水渍,将那帕子扔进薛恕怀里,笑了下,才转身出去了。

薛恕攥着帕子,置于鼻下深深嗅了嗅,又亲了亲,方才珍惜地收进了怀里。

连五脏六腑的寒意都褪了些。

*

殷承玉自营帐出来,安远侯便来求见。

他面上带了些认命的颓然:“二皇子的遗体已经收敛好,但尸身不宜久放,需尽快送回京中。如今山东叛乱已平息,臣斗胆恳请太子殿下早日回京,也好告慰二皇子亡魂。”

高幼文和石虎身死,应红雪和贺山不再是敌人。山东叛乱消弭,赈灾也走上了正规。

确实是到了该回京的日子。

只是殷承玉想到薛恕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不放心。他伤在背上,路上颠簸,未养好伤便上路,恐怕伤势会反复,更难痊愈。

“安远侯的心情孤明白,只是如今地动刚平息,诸多事务也尚未交接妥当。匆忙间赶回京并不妥当。不若先寻个冰窖安放二弟尸身,等交接清楚之后再启程。如今天已转凉,回去路上也不必担心尸身腐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