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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242)

而他擅忍,从来不会喊痛,甚至在受了鞭笞之后还能起身去办差。大约是命比旁人要硬一些,所以他不仅没死,反而逐渐成了覃良活下来的那些义子里,最受重用的一个。

后头他借着覃良的势,虽没入东厂,却得了伴驾的机会,在丹犀冬狩上救驾得了隆丰帝信任,逐渐掌了权。

之后又接连办了几件漂亮差事,暗中挑拨隆丰帝与东厂的关系,最终将西厂收入囊中,有了与东厂争权的本钱。

而覃良此人,最后被他亲手剥皮剔骨,用鞭子抽成了一滩烂肉,喂了乱葬岗的野狗。

倒是这一世他恢复记忆之后,再没了那满腹戾气,只寻了个由头,悄无声息地将覃良处置了。

殷承玉知晓他没说实话。

偌大宫中,藏污纳垢。没有权势的小太监们命如草芥,就是哪天悄无声息地没了都不奇怪。

他没出声,眼中却有心疼。温热的掌心覆上薛恕的侧脸,殷承玉贴过去,温情地予他亲吻。

唇舌相缠气息交融时,殷承玉睁开眼,凝着他的眼瞳,断断续续地问:“一个人在深宫孤立无援时,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净身入了宫,后悔受的那些苦。

“不曾。”薛恕咬了下他的舌尖,额头与他相抵,交换的气息滚烫:“殿下值得。”

玄奘西天取经尚需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他妄图摘九天月,自然也要经受得考验。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曾有片刻后悔。

殷承玉窥见他眼底的坚定。

藏于深处的情愫在这坚定无悔的目光里逐渐发酵沸腾,殷承玉微微仰起的颈上染了一层漂亮的绯色,胸膛剧烈起伏,身体越发贴紧他,哑声道:“来么?”

薛恕喉头微紧,微微弓着脊背,错开脸下颌抵在他肩上,嘶哑的嗓音已低成了气声:“臣想试试殿下保下来的东西。”

殷承玉眼睫一颤,沉默数息,才回:“孤疲了,你得伺候好些。”

池水荡开层层涟漪,水花扑得满地都是。

木托盘不知何时被挪到了岸上,没有池水温着,大半个时辰过去,茶水和饭菜都已尽数凉了,小巧的茶盏东倒西歪滚在托盘当中。

身体浸在温暖的池水里,殷承玉怏怏打了个哈欠,抬脚踹了薛恕一下,扑起阵阵水花:“孤饿了。”

“厨房里还备了肉粥。”薛恕迈步踏出池水,赤足踩过冰凉地面,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水印。

殷承玉眯眸瞧着他擦干身体换上了宽大的袍子。

将自己拾掇齐整之后,薛恕方才俯身将殷承玉自水中抱了起来,用一块宽大厚实的布巾将人裹住。

外头到底比不上温泉池水暖和,薛恕快手快脚地伺候他绞干了头发又换了干净衣袍,便用暖和的斗篷将人整个包裹住,低声询问道:“臣抱殿下回去?不会叫人瞧见。”

殷承玉疲乏得厉害,正懒洋洋不想动弹,闻言略迟疑后点了点头。

薛恕便出去召了人提前清路,之后才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往临时收拾出来的寝室走去。

应红雪清点完了俘虏人数,命人将这些俘虏按个审问令其交代了所做恶事之后,将之统计成册,便来找殷承玉询问该如何安置这些俘虏。只是去书房却扑了空,她想着殷承玉许是休息了,便想着先将册子送过来,等殷承玉休息好后再看。

路上正碰上府城来人,亦是要寻殷承玉禀事。几人便一道同行,往殷承玉临时休息的寝屋寻去。

应红雪眼尖,刚走到院门口,隔着老远就瞧见另一头似是薛恕抱着什么人走过来。

她心念急转间明白过来,也顾不上寻人了,立即拉着府城的官员往后退。

府城官员莫名看她:“可是有何不妥?”

应红雪端着笑脸道:“只是忽然想起殿下先前还交代了一事要和诸位商议,如今殿下还在休息,不如我们先将此事商议出个大概了再来寻殿下拿主意不迟。”

几个官员一听,便也不再追问,又与她一道原路折返回去。

薛恕抱着人回屋时,应红雪一行人已走了老远。

屋里已经提前点了炭盆,倒是不冷。薛恕探手摸了摸新换的被褥,被褥底下也按吩咐塞了汤婆子暖着。

怀里的人已经昏昏欲睡,薛恕并未叫醒他,小心解了斗篷,将人放在了塌上。

殷承玉迷迷糊糊间睁眼看他,眼尾还有未褪的残红,薛恕替他掖好被褥,轻轻拍了两下,语调温柔:“臣在这儿守着,殿下睡吧。”

殷承玉便安心睡了过去。

薛恕命人将粥继续温着,又搬来了小火炉,将睡着的人往榻边挪了挪,轻手轻脚地将他半干的长发梳顺,小心地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