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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250)

这幼虎被养在慈庆宫里已有三月,被喂养得圆胖瓷实,只是实在失了它父母的凶性威风,不论是体型还是好吃懒做的性子,都有些狗里狗气,没有半点山中之王的雄风。

也不知它怎么溜到了弘仁殿来,眼下正瘫在桌案底下,翻着浅黄色的肚皮睡得香甜,那双雪白的足偶尔在它肚皮上踩一踩,它就抻抻四个爪子动弹一下,再继续睡。

薛恕的目光在那双雪足上定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道:“这小畜生在外面摸爬滚打疯玩,也不知道干不干净,臣叫人将它带出去洗一洗再给殿下送来。”

“伺候的宫人说昨日才洗过,干净得很。”殷承玉轻飘飘斜他一眼,那双足又在柔软的肚皮上踩了踩。想睡觉的幼虎被踩醒,闹脾气地用两只前爪抱着那只脚,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响。

他深知薛恕的性子,这人如今大约是捅破了窗户纸,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半点也不遮掩这嫉妒心了,竟跟只幼虎也要较劲。

薛恕不快地舔了舔后槽牙,将一旁的矮凳拖过来在他身侧坐下,自顾自将他的双腿抱过来放在膝上:“那臣给殿下捏捏腿。”

殷承玉笑着踩了他一下:“胡闹。”

只是语气也没有什么斥责的意味,并没什么震慑力。

薛恕当真给他捏起腿来,从大腿到足底都照顾到了,妥帖得很。

“孤从前不知你还有这手艺,倒是白费了许多年。”殷承玉将未批完地折子扔回桌案上,身体往后靠进圈椅里,足尖时不时踩他一下。

“以后补上就是。”知道他值得是上一世,薛恕边回话,边用指腹忽轻忽重地在他脚底心打转。

脚趾有些怕痒地蜷缩起来,殷承玉欲缩回脚来,却被他牢牢攥住了脚腕。两人隔空对视片刻,他轻踹了对方一下:“今日不行,说正事。”

见他如此说,薛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手,说了景仁宫的事。

“皇后娘娘挑得那太监倒是个得用之人,昨晚文贵妃可是吓得不轻,听说是主殿都不住了去了偏殿。”

都说鬼怕恶人,似文贵妃这样的人,小打小闹根本吓不住她。

殷承玉道:“若是顺利,再过几日,她便该往父皇那儿去了。到时候还得你跟紫垣真人通通气,早日将这祸害给除了。”说起这些事来,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心:“还有三皇子那边,你派人暗中去接触乌珠。”

因丹犀冬狩的意外,殷承璟在二月匆忙完婚,王妃姚氏和侧妃乌珠公主同日入府,之后便搬入了小时庸坊的三皇子府去。

薛恕去湖广之前,刻意让人散布了三皇子不能人道的流言,殷承璟大约真被逼急了,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成婚才不到一个月,就传出了姚氏有孕的消息。

虽胎未坐稳,不宜大张旗鼓地宣扬,但宫里德妃的赏赐却是一往三皇子府送,后来甚至还又赐下了两个美人,算是坐实了姚氏有孕的传言。

先前那些不能人道的传言自是不攻自破。

若不是如此,恐怕殷承璟和德妃也腾不出手来在容妃的事里掺上一脚。

想到这些腌臜事,殷承玉难免流露出些许厌恶之色。他实在厌烦这些勾心斗角的争斗,只是这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永远学不会安分守己。

薛恕见他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戾气,道:“殿下不想理会这些事,交给臣就是。”

想起永熙宫生死不知的容妃,殷承玉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宫那头母后会安排好,你也多上些心,总要给大皇兄母子一个公道。”

文贵妃强撑了三日,便彻底撑不住了。

自第一晚见了“鬼”之后,她夜里也不许熄灯,景仁宫各处点满了蜡烛。偏殿收拾出来的寝室也留了四个宫女四个婆子轮流守夜,片刻不许阖眼。

可如此周全的防卫,还是没有防住。

宫女婆子明明守在榻边,可文贵妃睡梦间总是恍惚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哭,甚至还有或男或女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当她每每从睡梦中惊醒时,守夜的宫女婆子却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

文贵妃只能尽量不睡觉。可漫漫长夜总要做些什么打发时日。她叫人拿了绣绷来绣花,绣着绣着,房梁上却滴下血来,正正染红了雪白的绣布。

更别说逢上夜晚起风之时,外头的树枝映在窗户纸上,在风中乱舞,更显得鬼影幢幢。

文贵妃生生熬了三晚没睡,只敢在白日里才能小憩一会儿,整个人迅速憔悴起来。

景仁宫上下更是惶惶不安,虽然明令禁止了不许烧纸钱,但宫殿四周总能闻到纸钱焚烧后的味道。

甚至还有几个胆子小的宫人吓出了病来,不得不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