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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260)

尤其是再有个年轻力壮的太子时时刻刻在面前提醒着他,叫他越发难以接受日渐衰老和虚弱的身体。

这种无力感让他打心底里生出恐惧和忌惮来。

隆丰帝举杯沾了沾唇,敷衍应了殷承玉的祝贺,脸上看不出丝毫喜色。

席位靠得近一些的,自然将这一出变脸看在了眼中。

暗暗感叹陛下果然十年如一日的不喜太子。

殷承玉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如今隆丰帝对他来说,只是个偶尔需要应付的上峰罢了,他们之间没有亲情,只剩下利益争夺。

敛下眼中情绪,殷承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目光在侍奉在隆丰帝身侧的薛恕身上转了圈,便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太子之后,安王接着起身敬酒。

对着这个温顺又没有威胁的大儿子,隆丰帝自然不吝展示父慈子爱。殷慈光又是个温顺性子,两人一问一答气氛融洽,倒是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两厢对比之下,一众官员面色各异。

拥戴太子的官员自然是心中忧虑,那些心中摇摆不定的官员,则是不吝于向安王示好,纷纷上前敬酒搭话。

殷慈光性子温和,来者不拒地应了。

刚祝贺完隆丰帝的殷承璟见状也端着酒杯凑过去,隔空举起杯,笑吟吟道:“我也敬大皇兄一杯。”他虽然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四周人变了脸色:“大哥胸怀宽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实在是臣弟楷模。”

先前宫里沸沸扬扬的传言众人多少听进了耳里,如今容妃葬礼才过去多久?

但凡不傻都知道他这话不安好心。

热闹的气氛霎时凝固,来敬酒的官员眼珠乱转,进退两难。

殷慈光笑容不变,举杯同他碰了一下杯,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暗讽。语气仍旧温和如水,真心实意的叫人听不出任何戾气:“三弟说笑了,要说胸怀宽广,我哪里及得上三弟呢?”

其他人听不出蹊跷,但心中有鬼的殷承璟立即变了脸色。

他眯眼打量着殷慈光,却发现根本瞧不出这人的真实情绪。

是无心,还是有意?殷承璟细细回忆一番,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才对。

但再对上殷慈光的笑容,总觉得里头意味深长。

殷承璟磨了磨牙,到底没有再和他比嘴皮子,意兴阑珊地喝了酒回了自己的席位。

底下暗中观察两人交锋的官员们瞧见这一幕,各自交换了目光,再去向殷慈光敬酒时,神色又更热切了些。

殷慈光喝了几轮酒后,便有些醉意。他同隆丰帝告了罪,先行去偏殿醒醒酒。

隆丰帝自无不允,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去,继续喝酒赏舞。

因此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殷慈光同侍立在身侧的高贤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才行礼退下去。

离了皇极殿后,殷慈光便推开了搀扶的太监,整了整衣襟,迈步踏入了阴影里。

皇极殿设宴,宫中内侍和防卫自然都紧着皇极殿来。远离了皇极殿后,四周便逐渐沉寂下来,除了穿过回廊的风声,静谧无声。

殷慈光踏着夜色而行,步伐极快,不过半刻,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抬头看着头顶斑驳的匾额,上头“长春宫”三字已模糊得看不清。

“你在这儿守着。”殷慈光吩咐了一声,自太监手上接过灯笼,便推门入内。

漆色斑驳的朱红大门发出吱呀响声,推开一条缝后,很快又合上。

长春宫废弃已久,因位置偏僻,又曾有数位失宠的宫妃被幽禁此处,被嫌晦气,平日里无人愿意靠近。

久而久之,就成了冷宫。

今上好美色,对后宫妃嫔算不上苛刻,所以这冷宫空置至今,只住了一人而已。

殷慈光行至主殿,将门推开,就瞧见了堵了嘴绑了手脚、满脸惊恐看过来的文贵妃。

高贤的安排十分妥当,都不需要他再多费力气。

殷慈光将灯笼放在一旁,撩起下摆蹲下身去,将文贵妃口中的布巾抽了出来:“许久不见,贵妃别来无恙?”问候完后又想起她已经被褫夺了贵妃封号,有些歉意道:“忘了父皇已褫夺了你的封号,你已经当不起这一声‘贵妃’了。”

殿中未点灯,只有一盏灯笼,幽幽光芒勉强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殷慈光恰背着光,大半面容隐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映着幽幽灯火,亮得慑人。

文贵妃瞧着他温和沉静的神色,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会儿的殷慈光不太像人,像那披着人皮的索命厉鬼。

“你想做什么?”文贵妃忌惮地看着他,被绑缚在身后的手小幅度扭动着,试图挣开桎梏。

殷慈光却不答,只慢条斯理地自袖中拿出一根白绫来,动作轻柔地绕在她的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