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九千岁[重生](275)

他轻抚薄脆泛黄的纸张,将之拿起,交给了薛恕:“后来我回京时,听说大理寺走了水,烧毁了不少卷宗。我暗中取走了大哥藏匿的卷宗,又四处打探那长随与四名学子的下落,才得知长随早已在狱中畏罪自尽,而那四名学子中,有三名已经死于意外,唯有一人不知所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暗中寻找,近些日子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作弊的学子都未留活口,想来是他们当初的供词有问题。”

薛恕接过卷宗收入袖中,道:“余下那一人便交给咱家罢,再没有哪里比东厂更加安全了,咱家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

谢蕴川观他态度,忐忑的心顿时定了一些,却还是迟疑着提醒道:“此案曾上达天听,听闻我父亲的斩立决,是陛下御笔亲批。”

若是寻常冤案,翻案便翻案了。但皇帝御笔亲批的案子,若是翻案,便是有损帝王颜面。这也是他一直隐忍不发的缘由。

薛恕睨他一眼,哼笑道:“谢大人便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皇帝的面子在太子眼中可不值价。

谢蕴川闻言没有再多说,沉默地送他离开。只在他出门时,才深深一揖到底:“大恩不言谢,薛督主今日襄助,谢某铭记于心。”

“谢大人客气了。”薛恕回眸瞧他一眼,客客气气将人扶起来,这回是真心实意笑得开怀。

*

东厂番子办事素来利落,按照谢蕴川提供的线索,很快就找到了那藏匿起来的学子。

对方自发现了三个好友先后“意外”身亡之后,心感不安,便在家人的安排下改头换面藏到了一处农庄上。这些年他唯恐自己的存在暴露被人找上门来灭口。活得战战兢兢,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嚣张肆意。

在恐惧的折磨之下,刚过而立的人已经满面沧桑。瞧着找上门的番役,没有丝毫抵抗便被带走。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趁着邵添在家“避嫌”的当口,又有几个性格刚正的御史联合参了他一本,将当年的舞弊案翻了出来。

尘封的旧案被提及,自然要调阅卷宗。只是都察院的人去调取旧年档案时,却发现当年的卷宗早就毁在了大火之中。

邵添得知消息,露出早有所料的笑容。斩草要除根,他做事想来不爱留后患。看看,这不就派上了用场么?

当年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如今已是大理寺卿,对着前来调取卷宗的薛恕以及都察院官员无奈笑道:“薛督主,这实在是太过不巧,您看这……?”

薛恕瞧着对方难掩轻松的笑脸,缓缓眯起眼眸,自袖中将那一沓泛黄的卷宗抽出来,让他瞧最末尾的印章:“这不正巧了么?咱家刚得了这么一份卷宗,正是谢文道舞弊案的。寺卿大人且瞧瞧这卷宗的真伪。”

大理寺卿瞧着陈旧的卷宗,脸色霎时就变了。

卷宗、人证都有了,当年旧案的诸多疑点很快被提出来,交由都察院重审。

前头刚被指认藏匿私兵,后又牵扯进科举舞弊案,邵添“避嫌”休养的时日又往后延长许多,只是这一回他的心情却不再那么松快了。

前朝的动荡传入隆丰帝耳中时,谢文道旧案已经开始重审。

隆丰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回忆起这桩旧案,脸色顿时便不太好看了。

若没有记错,这是他御笔亲批的案子。

太子要翻案,这不是要明晃晃地打他的脸么?

隆丰帝大为恼怒,只是还没等发脾气,头脑就开始一阵阵发昏,在殷慈光的伺候下又用了一碗汤药,才将将缓劲儿过来。

虚弱地倚在床柱上,隆丰帝不敢再动怒。只是想起太子越来越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便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他得设法敲打敲打的太子才行。

隆丰帝游移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长子身上,良久,他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让人摆了笔墨。

屏退了内殿伺候的众人之后,他才从将枕头侧面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卷盖好了印的空白诏书来。

提笔蘸墨,隆丰帝沉吟许久,才郑重落了笔。

才将诏书写好,就听外头传来通传声:“陛下,德妃娘娘求见。”

隆丰帝本不想见,但转念一想如今太子实在太过张狂,安王要侍疾顾不上前朝,倒是可以先用老三压压太子的锐气。

将诏书收好压在枕下,隆丰帝坐会床上,道:“进来罢。”

使了个眼色,命跟随四个太监留在殿外,德妃缓步进了内殿。

隆丰帝瞧见她时愣了一下,接着便皱起了眉:“德妃今日这副打扮……”

德妃相貌不出挑,平日大多打扮得清淡素雅,还能赞一句端庄大方。但今日却是涂脂抹粉盛装而来,只是她的相貌实在寡淡,压不住过于艳丽的妆容和繁复衣饰,便显出浓浓的违和来,有种东施效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