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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291)

薛恕是习武之人,背后乃是空门,他素来不容外人靠近。然而如今殷承玉执笔却不落,那饱蘸了墨汁的毫尖虚虚悬在后背时,比真真切切落下来还要叫他紧绷。背部肌肉轻轻抽动,薛恕甚至能想象出身后人的神情。

他不知如何惹了他不快,他便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此时嘴角必定是恶劣至极地勾着。

想到那饱满上翘的唇,薛恕喉结动了动,低声唤了一声“殿下”。

殷承玉未应,似是终于欣赏够了,悬停的笔尖落下,在他背脊左侧落下一笔。

柔软的毫尖饱蘸着墨汁划过皮肤,微凉中又掠起一阵瘙痒。

薛恕眼角抽了下,握紧了拳才控制住没动。

一笔之后,又有两笔,三笔……

身后的人似是终于满意了这新“纸”,下笔流畅如有神,不过两刻钟,便听身后人笑道:“好了。”

他似极满意这幅画,俯身细细打量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皮肤上,比夏日的温度更烫人。

“这幅画孤甚为满意。”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恕感觉背脊又有什么划过,不是毛笔,微凉细腻,是殷承玉的手指。

那手指缓缓抚过,又轻轻摩挲。

薛恕喉咙发紧,嗓音带着克制的低哑:“臣想看看殿下的画。”

殷承玉轻笑了声,没有拒绝,到外间叫人送了铜镜来,斜斜放在他身后,叫他自己看。

连笑声也透着恶劣。

薛恕扭头去看镜中,先见后背满树红梅,之后才瞧见那树下一双缠绵的人影——

竟是副春。宫图。

“孤画得如何?”殷承玉放下镜子,挑着眉看他。

薛恕舔了舔唇,嗓音越发低沉:“甚为传神。”

殷承玉瞧着他面上并不陌生的欲色,又笑了声,将毛笔扔回桌案上,便下了逐客令:“孤画完了,薛督主可以走了。”

“殿下这是用过就扔。”薛恕脚下纹丝不动,似生了根。

“孤就是用过就扔,你待如何?”殷承玉倾身靠近他,指尖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按在唇上。

薛恕目光微深,攥住他的手腕,在那根挑衅的手指上用力咬了下,透出些许狠意:“殿下可以试试看。”

他似被骤然被触碰了逆鳞的凶兽,深深黑眸里暗潮翻涌,似有凶光。

殷承玉皱眉瞧他,还欲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咬住了唇。

薛恕的动作又凶又急,禁锢着他的手臂强壮有力,殷承玉挣扎时,才发觉他竟难以撼动。

这种失去掌控强弱对调的感觉叫他又想起了上一世,那时候的九千岁便是如此难以撼动,像一头肆意掠夺的失控猛兽。

自两人开诚布公以来,薛恕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失控过。

唇齿间已有血腥味蔓延,殷承玉愣了下,紧接着未消的怒气翻涌上来,亦不客气地回击,喘息着道:“你发什么疯?”

薛恕不语,只越发凶狠地俯身过来撕咬。

……

殿内一片狼藉,桌案上整齐堆叠的文书被扫落在地上。

殷承玉整理好衣冠,瞧着满室狼藉怒火越发高炽,磨牙瞧了薛恕一眼,拂袖回了寝殿清理:“将殿中整理干净!”

这一晚,薛恕没宿在寝殿。

第二日一早倒是如常来伺候洗漱,只是殷承玉瞧着他那张脸就想起昨日如野兽争斗般的情。事,实在摆不出好脸色,不等他说话便将人赶了出去。

瞧不见人,殷承玉才终于消了火气,往弘仁殿去理事。

登基大典在即,每日都有各部官员前来议事。今日礼部会同翰林院终于拟定了大行皇帝的庙号、谥号,来寻他最终定夺。

殷承玉瞧着礼部官员呈上来的“文、康、景”等褒谥,思索片刻全都否了,只提笔写了一个“灵”字。

“此字更合。”

不勤成名曰灵;乱而不损曰灵;好祭鬼神曰灵。

“灵”乃确确实实的下谥。

大燕建朝这么多年,从未有帝王用过下谥,便是最为残暴荒唐的孝宗皇帝,大行皇帝为了彰显孝道,亦择了个美谥。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最后还是礼部尚书反应快些,老老实实应下了。

在弘仁殿接见了几批官员之后,殷承玉直到午间方才回寝殿。正逢郑多宝捧着赶制出来的衮龙服上前:“针织局送来了衮龙服,还请殿下试一试,若有不合适之处好叫她们改。”

殷承玉颔首,入了寝殿,由郑多宝伺候他更衣。

郑多宝轻手轻脚替他解了腰带佩饰,绕至身后正要将外袍宽下时,目光忽然一顿,转脸让屏退了等候的针织局掌印以及伺候的宫人。

“怎么将人都屏退了?”殷承玉不明所以。

郑多宝瞧着他欲言又止,目光不住扫过他后颈,满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