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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重生](52)

城门口的厮杀已至尾声,广宁卫士兵训练有素,很快将一百多海寇尽数拿下。

连同五艘大船一道扣下。

殷承玉赶到城门口时,那断了腿的贼首已经被绑起来押上囚车。薛恕拄着刀跟在后头,身姿一如以往挺拔,只脸色有些发白。若不是肩膀上暗红洇湿一片,几乎以为他和平常无异。

“快传军医!”

殷承玉看见那片鲜红就一阵心悸,已顾不上旁的,只命人去架住薛恕。

薛恕皱眉挣扎,正要说他自己能走,就被殷承玉瞪了一眼:“老实些!”

他动作一顿,果真老老实实被人架着,回了官衙。

军医背着医药箱匆匆赶到官衙,看到他肩上伤口就惊了一跳:“这若是再偏些,这条胳膊怕是就废了。”

他说着便吩咐小医童准备麻沸散针线等物。

薛恕脸上布满汗珠,闻言冷声反驳道:“不过小伤罢了,我心中有数。”

那军医被他噎住,本想痛骂他一顿,但对上他的凶悍眼神,又闭了嘴,闷不吭声拿出纱布替他清理伤口。

反倒是殷承玉看得心烦,叱道:“你若有数,能伤成这样?”

薛恕抿起唇,眼中不服,却到底没有反驳。

片刻之后医童端来麻沸汤,他喝完之后便昏睡过去,军医替他清理干净伤口,又以针线缝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伤口处理好。

“他这伤如何?需休养多久?”殷承玉问。

“至少静养半月。”军医道:“幸好避开了经脉要害,只伤在皮肉,不然怕是一年半载也好不了。”

殷承玉眉头拧起来,命人送走军医,才在榻边坐下来。

麻沸汤的药性还没过,薛恕此时还昏睡着。

因为失血太多脸色苍白的缘故,平日锋锐的眉眼此时显露几分脆弱,多了几分少年气。

殷承玉细细打量着他,这才惊觉,他其实与他年岁相仿,还是个少年郎。

他自己重生一回,又带着对前世的既定印象,每每看他时,总习惯性将他当做上一世那个无所不能的九千岁。

但他忘了,就算是九千岁,其实也是从刀光剑影里走来,留下过满身伤疤。

他总说他是杀人的刀,却忽略了一把刀,需得无数次打磨,才能如此锋锐无匹。

这人骨子里就有旁人没有的狠戾,似乎天生就擅长搏斗厮杀,可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从未问过,薛恕这一身功夫是如何习来。

殷承玉在榻前坐了许久。

直到郑多宝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他仍未离开。

郑多宝给薛恕喂完了药,劝他回去休息,殷承玉只是摇头,眼神沉沉的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郑多宝只当他是太担心薛恕,心里感慨了一句殿下当真是看中薛恕,便带着空碗退了下去。

薛恕是在喝过药的两刻后醒来。

刚醒来时,他眼神还未聚焦,有些许茫然。但这样的迷茫只持续了一两息,他的眼神便转为清明,又带上了熟悉的锐利。

他侧脸看向床边的人,声音嘶哑:“殿下?”

大约没想到殷承玉会在这儿守着他,尾音带了点惊讶。

“醒了?”殷承玉垂眸看他:“伤口疼吗?”

薛恕想说不疼,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说“疼”。

殷承玉闻言冷笑一声,压抑不住心底火气:“知道疼,不知道惜命?”

“他杀不了我。”薛恕为自己申辩一句,又道:“而且殿下想活捉他。”

那贼首本事不差,他若不露点破绽受点伤,恐怕骗不到他。

殷承玉又沉默下来,脸上表情归于沉寂。

良久,他眼睫颤了颤,倾身过去抬起他的下巴,几乎与他鼻尖对着鼻尖,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此忠心,你这是……喜欢孤?”

他突兀的发问叫薛恕的呼吸滞了一下,接着便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哪种喜欢?”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殷承玉笑了下,微垂着眼长久地看他,指尖点了点他:“这种?”

薛恕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望向他的眼神似有风雨欲来。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殷承玉的手腕,手背青筋迸出,忍耐而克制。

殷承玉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手背,叱道:“放肆。”

只是因为拉长上翘的尾音,这话听起来并无太多的威慑力,反而平添了几分撩人意味。

薛恕便也没有松开手,而是控制着力道,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拢在掌心。

“殿下呢?”

他抬起眸,仿佛要直直看看殷承玉心底去。

殷承玉却未答,似笑非笑斜晲他一眼,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孤还没消气”,便抽回手离开了。

薛恕望着他的背影,指腹无意识的轻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