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诈弹(44)

纪由在旁边瞥到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又并肩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忽然觉得有种是对在一起很多年了，饭后出来散步的小情侣的感觉，他往歪歪头旁边跨了一小步，试图让地上那两个黑乎乎的影子靠得再近一点。

“纪由。”在纪由试图让一个影子靠在另一个身上的时候，傅起云忽然开口。

纪由吓了一跳：“嗯？怎么了？”

傅起云的表情几乎算的上慈祥：“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啊？喜欢一个人？”纪由扭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奇怪他怎么会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傅起云目视前方，余光一点没分给他，于是他转头看向外侧的马路，车子流水一样从面前经过，“喜欢一个人肯定就会不自觉的关注他啊，干什么都会想着他，看见好玩的就想带他一起去试试，遇到好吃的会想分他一份，遇到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都想对方知道，啊，当然了——他开心不开心，难过不难过，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也会想知道原因，恨不得能再多了解他一点，待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很高兴啊，时间还会过得很快……”注意到一边傅起云正在看自己，纪由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多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说，“嘿嘿，说的有点多，学霸，你不要嫌烦啊……”

“不会嫌你烦。”

“没有就好，”纪由双手枕在脑后，“哎，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他忽然有点迟来的紧张，“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傅起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他：“喜欢一个人就会吻他吗？”

“会想抱他，和他有肢体接触，不想和对方分开？”

纪由：“啊……那个……”

纪由在听见这个问题前半部分的时候大脑就直接死机了，但他没想到傅起云的发问不止于此。

“那纪由，你是喜欢我吗？”

所以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纪由结结巴巴的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脑子里只剩下：刚才在KTV傅起云是醒着的！！！

傅起云是醒着的，他居然醒着！

纪由还是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脑子只剩下这句话弹幕一样铺了满屏幕，一直以来在心里张牙舞爪的小人终于举着大旗跑出来了，好像在说：让你冲动，看，被发现了吧！

傅起云发现纪由没有再走，也跟着停下来，在他旁边站定。

纪由傻傻的站在原地，过了好长时间才问了个和回答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没睡着？！！”

“没有。”

啊，被抓了个正着，纪由心不在焉的想。

“啊？！！那你……”听到回答的纪由没有像傅起云想象中的那样脸红的要跳起来，反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几乎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问，“那你想说什么啊？”

比起偷亲被发现，他更担心的是傅起云会义正言辞和他说两个男的是不能亲亲抱抱的，因为婚姻法里规定可以结婚的是异性。

傅起云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嗯？你不知道？”

“嗯，不知道，生气，高兴，难过，讨厌，喜欢……我不能很好的分辨这些情绪，所以也确实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但是我知道我并不讨厌你，就像现在这样，”傅起云在距他十几公分的地方，伸手比划了一下，“你看，我们的距离小于个人距离，在亲密距离也算很近，可我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反而习惯你更靠近一点。”他看着纪由，语气一如既往地认真，“纪由，你是例外，让我没办法用常识来判断。”

“那要是……不讨厌的话，就可以算喜欢吧。”

纪由听见自己这么说，他甚至还在心里为自己的偷换概念感到窃喜。

傅起云站在原地没说话，两三秒之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回身吻住他，“那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浅尝辄止，只停留于表面，那是一个模仿刚刚的吻。

纪由忘记闭眼。

他看着对面的红绿灯在最后的十几秒开始闪烁，然后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跳成红色，旁边上商铺的灯板把周围的地面都染成五颜六色的，纪由忽然有种眩晕的感觉，脑子里像是又一团一团的烟花炸开，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只有嘴唇上干燥而温暖的触感是真实的，他轻轻吸了口气，鼻腔里还带着点傅起云身上常用的洗衣液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红绿灯再次变成绿色的时候傅起云看向他，瞳孔里倒映着路灯的颜色：“要过马路吗？绿灯了。”

纪由有点发愣，上手摸了一下不知道是鼻子还是嘴巴的位置才呆呆地说：“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