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星星(109)

弟弟常年生活在哥哥的强光下，却要化身强者保护哥哥。

未免太……

林萌很不高兴，抿着唇：“但他也是小孩，谁来保护他？”

林母笑了笑：“没那么严重，许文成绩太好，小学连跳两级，两兄弟不在一个班，不经常来往。”

林萌哦了声：“那许文现在大一，哪个大学？”

“哪个大学不清楚，但我记得，他好像大二。”

闻言，林萌一愣，抬眼看林母：“记错了吧，许文连跳两级，旺旺现在高三，怎么算都大一啊。”

林母笑了：“只准许文跳，不准许妄跳吗。两兄弟都跳过级，只不过许文更聪明，就跳了两级。”

说到最后，林母不免心生羡慕：“真会生，两个聪明又好看的孩子。”

林萌却一脸懵。

旺旺也跳过级？

那他该大一呀。

怎么还在高三？

*

暑假过大半时，薄母工作忙得差不多，每天准点下班回家。

晚上，三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薄母喝了口红酒，看向薄许妄：“今天的英语补习怎么样？”

薄许妄点头：“还行。”

薄母皱眉，语气不满：“马上高三，还行可不够。”

薄父也道：“还行怎么去参加高考？”

薄许妄：“现在做真题，能稳定在145分以上。”

闻言，薄母眉头皱得更紧：“你哥能稳定满分。”

薄许妄沉默。

薄父面露忧愁：“是啊，如果能像你哥就好了。”

薄母又喝了口：“还有你的物理，也是大问题。”

薄父：“只要题一难，就只有九十几分，一百分都破不了。”

薄母叹：“你哥那么擅长物理，怎么你就不行？”

薄父跟着叹：“还有数学，平时满分，一上考场就不行了。”

“……”

“……”

薄许妄看着碗中的食物，缓慢放下筷子，低头垂眸，面无表情听他们说你哥。

你哥不在家里，但家里随时随地有你哥的传说。

*

一对双胞胎兄弟，以最亲密的姿态几乎同时来到一个家庭。

本是这世上最浓烈的亲情之一，共同乐享最美的日出日落。

父母却同时把宠爱全给其中一个孩子，只因偏爱他的优点。

忽视甚至贬低另一个孩子的优点。

渐渐地，原本阳光开朗的孩子变得孤僻寡言。

而被宠爱的那个，也开始疲倦，想逃离他们。

这样的宠爱，有多偏激。

这样的父母，有多自私。

这样的家庭，有多畸形。

孩子觉得疲倦，佣人觉得不妥，下属觉得不忍，长辈觉得荒谬。

父母却不以为然，觉得没任何问题，继续我素我行。

他们觉得运动无用，所以忽视贬低薄许妄，希望他能像薄许文。

如果他不像，他就错了。

就不配做他们的孩子。

薄许妄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哥哥过于优秀，从小到大听见的都是你哥。

不论他多努力，他不叫薄许妄，他叫薄许文的弟弟。

-你是薄许文的弟弟？长得真像……脑子怎么不像？

-喂，薄许妄，你跟你哥一样大，怎么你哥高你一年级？

-那是年级第一的弟弟，成绩怎么差那么多？

-天才的弟弟，为什么不天才？

-旺旺，打球厉害不值得骄傲，你要多学你哥。

-哎，又打游戏，能不能像你哥，让我省点心？

-……

-……

*

薄许妄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大概是他初二、哥哥初三时。

他刚拿了篮球赛的冠军，迫不及待跑回家，想跟爸妈哥哥分享喜悦。

哥哥同一时间参加了英语演讲赛，哥哥那么优秀，毫无疑问一等奖。

想到这，喜悦顿时翻倍。

他拿着奖牌，跑到哥哥房间，爸妈在里面，手中正拿着哥哥的奖牌，一脸骄傲满足的笑。

随后，他跑进去，笑着喊：“老爸老妈，我也拿了冠军！”

后来发生的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记得每个细节。

像是烙印在心尖，将与他血肉共存。

窗没关，风从外面吹进来，扬起窗帘一角，拂动窗边那一排绿植的新芽。

灯光暖黄明亮，将书架的书、奖杯照得格外清晰，耀眼到足以刺穿眼球。

哥哥在浴室洗手，没关门，哗啦水声传出，飘来一丝柠檬洗手液的香味。

老妈回头看他，扫了眼他手中的奖牌，轻拧着眉：“你这奖牌有什么用？”

他一下停在原地，脚似有千斤重，没法挪动半分，下意识看向旁边老爸。

老爸目光从哥哥奖牌挪走，看他一眼，叹了口气：“阿旺，多学学你哥。”

那一刻，他突然不敢向前。

不敢走向生他育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