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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为(51)

林思渡坐在休息区的桌前,手边是刚才顾淮强行塞过来的一只小面包,他没有吃早饭,于是拆了包装袋,咬了一小口。

彩页上的照片一时间有点黯然失色,林思渡有些走神。

顾淮曾经说他鉴真鉴假,但鉴不出旁人的真心,但他现在有点愿意相信顾淮所说的喜欢了。

相信,但没办法回应。

“你好啊。”有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林思渡抬起眼睛,疏离陌生地看了对面人一眼,好像是刚才开车的那个,顾淮的朋友,他不知道名字。

于是他把身体坐得更端正了,说:“您好。”

“我看你的科普直播好久了,我是你的粉丝。”谷忱第一次站得离他这么近,近得能看见林思渡眼尾的小泪痣和微微卷翘的长睫毛,他愣了愣,小心地说,“我下次有不明白的东西,可以问你吗?”

“谢谢,您可以去机构预约。”林思渡说,“那里有我的排班。”

谷忱:“……”

他像被秋天裹着月光的晨霜浇了个透心凉。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接完电话的顾淮大步走过来,带过的风从林思渡的耳畔侧过。

“没什么。”林思渡转过头前,斜睨了一眼顾淮。

“没什么你瞪我?”顾淮追问。

“我眼睛就长这样。”林思渡说。

于是谷忱惊奇地发现,这个冷冰冰的小美人跟他说话时像个冰冷的机器人,跟顾淮说话却是有情绪的,是活生生的,多了一丁点真实的烟火气。

林思渡很容易手脚冰凉,但是刚才顾淮给着他吃了个小面包以后,他的指尖有了一点温度,翻书页的时候也灵活了许多。

他半个身子在光影中,指尖漫不经心地挑过一页纸,指骨轻轻一勾,把书页压过去,手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有点松,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了两下。

林思渡正要抬手,手串的编绳被人拎了一下,连着他的手腕一起悬在了半空中。

“你这绳子是松了吧。”顾淮问他,“你也不怕运动的时候把珠子甩出去。”

林思渡不能也不会做剧烈运动,没有这个困扰,但这串珠子,他确实打算送出去重新编个绳结。

“石场还没开,我给你把编绳改改。”顾淮一手压着他的指尖,另一手把手串给顺了下去。

他的肤色偏冷白,但顾淮的就要正常很多,顾淮的指尖上还有薄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从他手背无意擦过去的时候,有一点疼。

林思渡在大学实验室里被切割刀划伤了那么多次,愈合后都没在手指上留下什么印记,他盯着顾淮的手看,有点羡慕。

还没羡慕完,他就看见顾淮在手串原有的编绳上轻轻一挣,圆滚滚的珠子散了一桌。

林思渡:“……”

顾淮这手拆珠子的暴力手法,跟他先前其实是有些相似的。

“16mm直径啊?”顾淮捡了颗珠子捏着玩。

“14,有一颗15。”林思渡说。

“是我教你编,还是我直接给你弄好?” 顾淮问他。

“你教。”

“行。”顾淮很满意。

平安结不难打,林思渡学东西很快,顾淮示范了两遍,他就能自己完成。

“拆掉一个珠子。”顾淮在一旁建议,“回头卡尺量一下,去掉那个15mm直径的。”

林思渡的食指指尖轻轻拨走了一颗:“这个。”

顾淮的眉峰轻挑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借助工具怎么分辨出来的。

这次的编绳大小很合适了,林思渡把珠子绕在指根的位置,用拇指拨着玩。顾淮很喜欢看他把玩这些珠玉宝贝,总觉得赏心悦目。

顾淮提议:“再加个南红,会很好看。”

“你很厉害,”林思渡说,“编绳。”

“他啊。”刚好谷忱回来,赶紧帮顾淮刷分,“他幼儿园时翻花绳也很厉害,天赋吧。”

顾淮白了谷忱一眼,示意闭嘴。

林思渡却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顾淮的手,嘴角微微地弯折了一瞬间。

顾淮盯着他看了两秒,收回目光,说:“出去逛逛?”

“好。”林思渡说。

这个时间,石场里的大小石头都备好了,等着人挑选打开,看看是惊喜还是惊吓,林思渡很喜欢这个过程。

两人刚从休息区出去,迎面撞上了几个人,为首的人眼睛下方有道疤,看见顾淮的第一时间就满目挑衅。

“这不是小顾总吗?”那人问,“不是说对赌石没兴趣么,这么多年都没来过,今年怎么就来了兴致?”

“这是你家开的吗,你管这么宽?”顾淮说,“你跟你爸一个赶着送的蠢样。”

“来了就玩呗,看你亏钱,谁不高兴啊。”对方嗤之以鼻。

林思渡跟着顾淮的脚步慢了一点,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