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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蔷薇公爵(114)

作者: 白狐 阅读记录

「为什麽?好让老爸有机会再说一个恐怖故事,关於芬姬儿其实是我们的妹妹?」

「胡说八道,那不可能是你能想到最恐怖的事。」

「听听更可怕的,路易宝贝是我的弟弟……呃,不对,那和现状没什麽不同……」

尤金摇摇头,任卡雷姆继续幻想,他取出信纸,开始读道:

『亲爱的尤金、卡雷姆:

相信你们已读过你们母亲的日记,知道我和洁若汀刻意隐瞒你们多年的秘密。

有些事,解释不会使它变好,还可能更糟,指的就是日记里写的那些事。我不打算辩解,我承认所有关於我的愚蠢行径,这封信只想澄清几件洁若汀也不知道的事——

我很爱她,一直都爱,遗憾的是,在强烈体认到这一点之前,我始终有个更关心的目标,就是在可能的范围内,不要当一个乖儿子。(别学我,尤其是卡雷姆!)

那是个很长很闷的家族问题,牵扯到我与我的父母弟妹,不该在此刻多提,简短地说,你们几乎不记得祖父,我但愿我也是。

少年时我就清楚知道,没有婚约,洁若汀也将是我的选择,她是我所知道最迷人的存在。我不能接受的是他人为我订下的婚姻约束,我厌恶於服从你们的祖父,无论结果如何,我决心尽力表现得不情愿。幼稚的心态与行为,我知道,我确实处在幼稚的年纪,专心於反抗,眼中只有自己,看不见别人受到的影响及伤害。

所以我和洁若汀老是在吵架,我想她大概不喜欢我,但是她能怎麽办?我的自信膨胀得过了头,认为洁若汀终究也是要选我,否则还有谁的条件更好?

知道了後续的发展,回首年少的自负,实在讽刺。

在一次旅行途中,我结识了我的神秘友人,不久後,他远道来米卢斯拜访。洁若汀对他的吸引力十分明显,但是我不真的担心,我知道他的身分,他们绝无产生结果的可能性,即使得知他们正密切往来。

嫉妒?是的,确实有;对未来的怀疑?不,一点都不。

现在你们能试著想像,当洁若汀向我求援,我受到的震撼有多大。

你们的艾德佳舅舅後来告诉我,他主张拿掉胎儿,强烈到差一点以强制的手段付诸实行。他认为那样对洁若汀最好,认为留下孩子很傻,我明白真相之後还要娶她,也傻。

但是尤金,我要向你保证,我和洁若汀从未後悔,你是这项决定当中最美好的部分!我知道你终究能懂,只需看一看海因茨,你会明白我的感受。是的,我知道,比你想像中知道得更早更多——你和萝妮不是什麽相亲相爱的甜蜜爱侣,你对婚姻抱持的态度充满牺牲、奉献,像个殉道者,就像……像你的生父。

你的生父,在我们相识时已有妻儿,他本不该向洁若汀吐露爱意。

他对自己婚姻的无能为力,是我无法完全责怪他的其中一个因素(我自己的错又何尝不大?),即便我许多年都不愿意原谅他,在友情的部份。

洁若汀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离开以後的消息,我也是隔了许久才知道。他返国争取新的婚姻,最後失败收场,我派出的人送出的信,没有半样真正到他手中,他不被允许和我们联系。经过好多年,我们已经拥有卡雷姆,他才再次出现。

对於发生的一切,他很震惊、难过,他提出要求,希望照顾你们母子,他想带你们走,就近找一处地方安置你们。

如果他说要离婚再娶,我还有挣扎的馀地;要洁若汀做他的情妇,绝不!永不可能同意!

瞒著洁若汀,我赶他走,每一次来都赶。

他承诺不会私下接触你们母子,直到我同意的一天。这麽说我很不情愿,尤金,他从未停止关心你,保管在储藏室里,每一年的节庆、生日,你结婚、生子,他送来的礼物已堆成惊人的数量,现在你能找总管拿钥匙,自行决定如何处理它们。

很抱歉让你读这些日记、这封信,发掘许多可能令人不太愉快的事实。以你的个性,必定感到难受吧?但是有卡雷姆在,我知道你会没事。

对,这件事我也知道。

我们差不多已来到尴尬的区域,是时候谈谈你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卡雷姆,我该怎麽说,你处处像老爸,却比我更专注执著,我想你从不吝於表现出来吧?婚礼当晚,是我怀疑的开始,起了疑心,查证便容易得多。

我早知情,尔後持续伪装著,假装相信尤金努力表现出来的快乐模样,忽视真正存在的抑郁、罪恶感与责任心。若知道你们之间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尤金,你将获得多大的解脱?我却从来不敢去想。

你的生父一直催促我这麽做(我说过他没停止关心你,所以他也查到这件事),拒绝见面,他就用信件,拆开过一封,即使往後来一封烧一封,光看火焰和灰烬我也猜得到内容写什麽。

多麽不公平,基於他的弥补心态,你要什麽他都会给,何况一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卡雷姆的身世他也〝顺便″查出来了),对我来说何等不易!你们是我最宝贵的,我没有一刻不认为你们是我真正的儿子,如果不是情势所趋,我会将这些秘密带进坟墓。

然而我能吗?

我已有过一次遗憾,当洁若汀平静地躺在槭园,读过她的日记才知错误的巨大。我错过她对我的感情,那永远无法挽回,我不要你们也经历同样的憾事。

谁知道呢,或许命运也为我和洁若汀感到遗憾,透过我们的血脉,决定再一次联系起多年前被我们搞砸的缘分。

我想,命运不会失败第二次。

我已把该说的都说尽。除了身世,我还要你们明白,你们拥有彼此、以及老爸的祝福,这个老爸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我在场的时候,假装你们仍是寻常兄弟好吗?算是帮老爸一个忙,我的头脑或许清楚理智,心脏却不一定受到控制,别让我意识到太刺激的事,拜托了!』

再往下,是白里安的署名,附随一行潦草的注解,卡雷姆接续著念出来:「关於我的神秘友人,我将他的名字写在背面,看或不看,由尤金做决定。」他抬起头,以眼神询问尤金。

「不,我不需要知道。」尤金几乎是立刻做出答覆。

「那麽你转过头去,我看的时候你别偷看喔!」

尤金吃了一惊,「什麽?等、等等!我说不看,代表你也不许看!」

他急忙伸手抢信,卡雷姆的动作更快,纸笺已经翻到背面,一行又涂又改的草字跳进尤金猝不及防的眼里——

〝对不起,尤金,我想想还是很不甘心,你真的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找机会亲自来问我好了!″

如果尤金不在场,卡雷姆发誓会把信纸扔到脚下,狠踩两下泄愤!「这个老头的脑袋里到底装什麽东西啊?」他大吼。

尤金起先也楞了一下。他如愿抢走信笺,把那行字又看一遍,父亲瞪著信纸万分困扰的模样跃然纸上,他在脑中仔细模拟那幅景象,忍不住笑了起来。

【 102 】

烟尘都散光了,火焚之後如墓园般凄凉的格腾堡旧迹一隅,尤金轻轻的笑声带来不搭调的奇异感。

卡雷姆轻易被笑声里明显的欢快吸引过去,对父亲的抱怨一下子变成完全不重要的琐事。

「好极了,又哭又笑,你把我熟悉的尤金怎麽了?」他眯起眼,瞄向尤金眼眶里残留的一点红,笑著问。

「那个尤金还在,只是更快乐,因为他有个如此特别的父亲。」

「特别恼人的父亲,」卡雷姆立刻为他补充,「这是否代表你不再为出生的秘密烦恼?」

不是容易回答的问题,尤金沈思著。

对他而言,接纳事实与否永远不会是一瞬间的事,调适心情需要时间,不过,他觉得自己拥有一个极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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