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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蔷薇公爵(94)

作者: 白狐 阅读记录

「等、等一等,芬姬儿放弃尤金会出席的社交场合,留在家里?」这种异象比谦卑又诚恳的迪拉尔亲王恐怖得多!

「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埃蒙先是兴奋地大叫一声,又赶紧放低音量,故做神秘,「……芬姬儿不小心怀孕哩!听说孕吐严重,身体很不舒服,我们的公主殿下因此天天都是坏脾气。造成这桩〝意外″的柯尔只好小心侍候妻子,辛劳比平常增加至少百倍。」

「可怜的家伙!」

「算了,不需要同情一个快乐的奴隶,柯尔那家伙被奴役得心甘情愿,他已经开始梦想这次会是个女儿,像妻子一样美丽可人。」

「所以柯尔他娶了芬姬儿,不但自认为幸福快乐,还想要一个跟芬姬儿相似的女儿?哇!这就是活著为什麽有趣的原因,我不能忍受错过这些奇人异事!」

埃蒙猛点头,表示同感。

「先不提其他是非流言,我来找你有另外一件事,我要留一名护卫在兰瑟殿下身边,需要藉助你的力量。」

「我不懂其中的奥妙,但是乐意帮忙。」

「那就够了,你听我说……」

卡雷姆在埃蒙的住处逗留到入夜才离开,是回到王城之後,少数几个不乏味的日子之一。随著埃蒙隔天出发去为兰瑟奔走,一切再度变得难以忍受,连路易蒙贝列都在三天路程外,和未婚妻一家人在别庄度假。

勉强捱过几天,卡雷姆终於忍耐不住,他找到柯尔,探听新消息,对方却像这时才终於睡醒一般,喃喃说著没有新消息,和格腾堡之间的音讯已经断绝好几天。

「我承认状况不太寻常,」柯尔的神情迷惑,歪头想了想,很快做出乐观的结论,「大概是没有新消息,乾脆省下回传的麻烦,我猜是这样的。」草草就打发了卡雷姆。

柯尔身为此刻王城最高层级负责人,他不介意的事情,自然更引不起其他人的注意。

唯独卡雷姆采取重视的态度,因为这似乎正是他所需要的:一个离开王城,去找尤金的好藉口。

可是他的通缉刚取消不久,他理当安分守己,耐心等候,才是不给尤金添麻烦的最佳方式。

「您、您昨天才说要安分守己、耐心等候!」

「我难道不是百般忍耐,多等了一天吗?难道你看不见我火热的心正在燃烧,为挚爱的米卢斯沸腾,超越所有俗世的小情小爱,哪怕是最微小的……微小的……哎呀,少罗唆,快点开门!开门!」

城门口,卡雷姆骑著骏马,一身旅行装束,鞍袋里乾粮清水刀剑伤药样样不缺,嘴里大声叫嚷,催促守卫开门,似乎打算一路不停歇地直奔格腾堡。

劝阻无效,值班的小队长一路唉声叹气,亲自陪著卡雷姆来到城门外。

城门的关闭时间已经超过,偷偷放卡雷姆出城的行为明显违反规定,小队长的心中有点不安,害怕被人发现,偏偏远处的森林口出现了一乘人马,往城门而来。

他蹙起烦恼的眉头,开始在心中一项项演练,为何卡雷姆能够出城,对方却不能进城的各种说法。

然而……「咦,有点奇怪?卡雷姆大人,您看那边,好像……好像有什麽不对劲?」

马背上明明有人,马儿却似乎没有受到操控,奔跑的脚步歪斜凌乱,刚从疾奔转为慢步,前腿忽然一软,摇摇晃晃跪倒地面,将背上的骑士摔在地面。骑士的大斗蓬里顺势滚出一个小孩,叫声带著童音。

卡雷姆像箭一般立刻冲上前,首先检视小孩的状况。坠地瞬间的叫喊之後,小孩已经失去知觉,他的双眼紧闭,颊边乾湿交错、爬满泪痕,疲倦且饱受惊吓的表情底下,意外地竟是一张熟悉的小脸蛋。

「二、二殿下!」是国王陛下最小的儿子,应该跟随父母待在格腾堡的小王子。

好几名卫戍骑士赶过来,卡雷姆将小王子交给部属照护,急著察看更早晕厥的骑士。

那人俯趴在地面,不知道什麽位置受的伤渗的血,卡雷姆伸出的手一下子便染上一片湿黏。他小心翻转对方的身体,手里惦著的重量,一眼可见的体型,熟悉得令人恐惧。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有人拿著铁钉和锤,直接在胸口敲砸,然後他揭开斗蓬,那人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怎、怎麽是你?」他大吃一惊。

【 86 】

事件是从一声尖叫开始。

一名在格腾堡工作的女孩,利用晚餐後的空档溜出门幽会,再匆匆抄捷径赶路回来,她太专心看脚下不好走的路,以致於差一点点,就被天空坠落的人体砸个正著。女孩及时煞住脚步,人体在撞击地面的瞬间,人体一词成为过去式,喷溅出的豔色血肉沾上她的头脸、衣裙。

她尖叫,使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没有人听见,毕竟这里偏僻得连一条路都算不上。

叫到嗓子发哑,疑惑与好奇终於超越恐惧与惊慌,夺得控制权,女孩才鼓起勇气,慢慢弯下腰,辨识那具已摔得残破的躯体。

第一眼只是匆匆瞄过,然後她揉揉眼,仔细看第二次,因为死者的衣著和模糊的五官,像极了来格腾堡作客的国王陛下,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她没有认错,证据是一柄血淋淋的利剑,由脊背刺入,穿透心脏,女孩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也没有机会见到凶手的脸,便咽下最後一口气,倒在摔碎的躯体旁,成为米卢斯国王的第一个陪葬。

「幸、幸好赶上了!」

一路从高塔狂奔而下,由迪拉尔亲王派来的亲卫队,没有空档喘口气,手脚迅速地开始善後,收拾〝前″国王的遗体。

其中一人握著染血的佩剑,没有加入同伴的忙碌,一名无辜的女孩刚刚死在他的手里,〝幸好″,不是出现在他脑中的词句。他仰起头,西塔耸入云霄,塔顶隐约有张人脸,往这边窥看了一会儿,旋即消失。

站在塔顶的是迪拉尔亲王,〝前″国王的亲弟弟。部属已抵达现场,他不需要再看第二眼,他知道是兄长也是国王的那个人死了。

诡异的是,当他引诱对方靠近塔边,伸手重重一推的刹那,他没想到什麽国王或兄长,他只见到一个背叛者、压迫的来源,只想到自己的怨与恨,所以在背脊推了一把,毫不犹豫。

然後那些压力转换成另一种形式回来,阴魂不散继续缠著他。

他怀疑这些都是神只为了折磨凡人,刻意创造出的情感,让人心轻易产生憎恨,报复却引来罪疚,怎麽做都不对!

现在,他是杀人凶手,是弑君者,他的双手不再具备米卢斯人特有的洁白,上面染著一层怵目惊心的暗红……唯有凶手本人看得见。

「你、你做了什麽?」

自我感伤被迫中断,迪拉尔转过身,懒懒地回答:「舅舅是在演戏,还是瞎了眼,或是由我亲口说出我谋害了兄长能够让你感到高兴?」他离开塔顶,顺著螺旋梯开始往下走。

德拉夏诺瓦侯爵追在他的身後,「为什麽不按照计画,使用掺毒药的酒?」

「有什麽差别?用毒比较不痛苦?」

「是的,对你我来说!用毒,还能说是病死、猝死;现在他摔成粉碎,尸首惨不忍睹,谁能相信是意外?这一切将会被怎麽谈论呢?」

迪拉尔大笑,「好像我会在乎似的!我问你,世人的议论、历史的评价,真的会因为我那可怜的兄长看起来还算安详的脸,就相信他是猝死,相信我不是篡夺者?」

他的话一向不多,忽然反常说了一整串,教德拉夏诺瓦一时无法回应。

「省省表面的装饰,开始盛大的结局吧!庆祝我成为米卢斯第……第几个杀死兄弟、夺取王位的人?排得进前十名吗?真可悲,我连这件事也当不了第一。」

迪拉尔瘦长的脸隐隐泛著亢奋的红光,那通常是喝多了酒才有的模样,然後他嘻嘻嘿嘿地笑不停,迳自走进寝室,门砰一声关上,没有下达任何进一步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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