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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6)

又走了一段路,何吟忽然指着前方写着“阿建饭店”的牌匾,激动道:“欸!我还记得那个是你以前打工过的饭店!到现在我都觉得他家的酥排骨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嗯,换了老板,现在没有以前好吃。”以前的老板阿建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辍学赚钱,在镇上开了这家饭店,厨艺好,人也好,所以生意很不错,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他对唐逸也很好,有时候看到何吟来找唐逸,就会请他们两个一起吃饭。

何吟有点惋惜,她问:“阿建哥去哪里了?”

“母亲生病,他把店卖了,去北京找医生了。”

“那他女朋友呢?”

“分了。”他说得轻飘飘,表情又冷漠又平淡,好像当初的事情就像烟雾似的不值一提,手挥过去,也就散了,连回过头再回味再缅怀都没有必要。

何吟闻言神色淡下来,唇线绷得很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两人沉默地并排走着,一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何吟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

“喂,对……你换了门锁没告诉我,已经联系开锁师傅了。”

“昨晚吗,在唐逸哥那里。”

“不是,没有,真没有……”

电话那头还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何吟的表情很无奈,下意识瞄了唐逸一眼,刚好被他抓住,她的脸一僵,连忙错开眼。

唐逸看到她耳边的碎发在空中轻轻飘着,听到她对手机那头说:“您别胡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回去再说。”

有一对穿校服的学生跑过,唐逸下意识扶住何吟,把她拉到了身前,她的肩膀撞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胸腔在震荡,何吟还是瘦的,增重的十几斤在她身上没有深刻的体现,手腕像他的手表表带,稍不小心就会折断。

“小心点。”他皱着眉提醒。

他松开手随意地问:“是阿姨吗?”

“嗯。”她把碎发别到了耳后,看着灰白的石头路,说道,“我妈问起你了。”

“她还好吗?”

“挺好,活蹦乱跳。”她想了想,又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她。”

唐逸抿唇,半晌才说了一声“好”。

高中毕业后,唐逸就从他们家搬了出去,他做不到把何吟的父母当作自己的父母,也做不到把何吟当作自己的妹妹,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妹妹。

他不是读书的料,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上大学,因为对他来说上学的机会成本太高,且后续收益是未知的,于是他把上高中的那笔钱还上之后就彻底步入了社会。

他经朋友介绍,去了海城的一家上市公司上班,工资还算不错。再然后,他辞掉了工作,回到岷镇,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手工皮具店。

道路两边停满了轿车,一家家商铺都拉起了卷帘门,菜市场门口不断有人进出。

唐逸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何吟以为他要下厨,连忙说:“不用,镇上找一家店吧,我请你吃,这两天麻烦你了。”

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她是真觉得麻烦唐逸,又是让房间又是买早饭,她还没这么厚脸皮,但唐逸听完这话,静静地看了她很久,然后缓缓地问道:何吟,你非要这么客气吗?

何吟她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难以形容的酸涩充斥着她的心脏。

人要怎么变,才会生疏到这种地步。

十年前的他们怎么也不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陌生到倒一杯水就要说谢谢,买一个早餐就是麻烦,何吟想不到,唐逸也想不到。

何吟读高二的第一个学期,由于文理分科,班里转进来了几个新同学,陈津易就是其中之一,阳光帅气的少年,每天手上都拿着一枚篮球,他和何吟先是成为了同桌,然后又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紧接着唐逸就发现,何吟口中的话题逐渐变成了和陈津易的日常。

那时候夏天还没结束,夕阳还有热度,修车行门前的两棵大榕树长得茂密,叶与叶的缝隙过滤着阳光,何吟的校服都被汗浸湿了,但还是坚持不懈地蹲在唐逸旁边。

老板看不过去,给她找了个小椅子坐着,还给她找了只蒲扇,于是她更加没有压力地和唐逸聊天,手上的扇子舞起的风在她和唐逸脸上打转。

“唐逸哥,期中考成绩出来了,我英语除了作文外都拿了满分。”

唐逸正在修车,眼都没抬起来地回:“嗯,厉害。”

“你怎么这么敷衍。”

他抬眼,看着她又重复了一次。

何吟脸上还是不满,心里却在想被糖纸包裹着的太妃糖,真甜。

她说:“你还记得我同桌吗,就是之前和你说过,陈津易,他的英语烂得对不起他那张脸,每回看到有人给他写信表白,我想的都是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连一半都考不到,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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