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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走出大杂院(169)

顾舜华是返城知青,之前粮食关系挂在街道所对应的粮食局,因为没工作,自然落不到多少东西,现在好了,她的粮食关系进了玉花台饭店,以后各种票再也不会缺了。

顾舜华办好手续后就是龙抬头这天了,一大早陈翠月做了龙须面,准备了春卷,又从火炉子里掏出来灰,在水缸四周围和家里家外四处洒。

至于两个孩子,则被早早地叫起来,拿着竹竿,过去新房子敲梁头,虽然新房子还没开始住,但也得敲,一边敲嘴里一边念叨着“二月二敲梁头,金子银子往家流”,敲完了梁头又去扒墙沿,两个孩子觉得好玩,还恨不得多敲敲,敲完了后又在家吃了龙须面和春卷,才去上学。

送完孩子上学,顾舜华略收拾了下,就打算过去玉花台,她现在手艺越来越好,但许多细节还是得慢慢磨练,要想磨练就得熬时间,她想早点过去练手。

谁知道走没多远,就见一个头上裹着围巾的年轻女人穿着薄棉袄站在官茅房外面,脚底下是大包小包的,口里喊着:“好了没?”

顾舜华看到,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乡下过来走亲戚或者什么的,便匆忙往前走,谁知道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声音:“好了。”

顾舜华听这声儿,愣了下,停住脚步,缓慢地回头,看向那女人。

长得俏生生的一女人,二十七八岁,裹着围巾,揣着袖儿,浓眉大眼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神色间还有些忐忑。

她又看向那女人脚边的包袱,有红布包袱,有花布包袱,还有麻绳编成的口袋,口袋是带着泥的红薯,这么一些包袱口袋,大大小小堆在地上。

顾舜华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包袱皮上,包袱皮绳子上绳子上用发黄的旧鞋带拴着一双鞋。

那是一双高帮棉鞋,黑皮边儿,白塑料底,看着就像很多老北京布鞋那样平淡无奇,不过顾舜华却看到了黑灯心绒面上一处缝过的痕迹。

在侧面靠鞋底处,不显眼,但能看出来。

顾舜华盯着那鞋底上蹩脚的针线,眼睛便有些湿润了,她怎么能忘记,这是她十四岁那年为自己哥哥缝的啊!

十年了,这鞋子旧得绒面已经被磨凸了,却被挂在一个掉色的旧包袱上,就这么被提着回到了曾经的老胡同。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官茅房出来了。

顾舜华缓慢地抬起头,看着那男人。

挺硬朗方正的一张脸,就是有点糙,乍一看还以为三十多岁了。

他身上穿着老蓝布中山装,袖口那里还有一个补丁。

顾舜华从这陌生的眉眼中,努力地辨别着昔日亲人的模样。

她离开时,自己十五岁,她哥哥十九岁,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儿呢。

她就这么看着的时候,那对男女也发现了她,也都看过来。

兄妹四目相对,从十几岁的少年时光,到如今成家成人后的沧桑,对视良久,彼此终于找出了被岁月淹没的一丝熟悉。

顾舜华眼泪便落下来了:“哥,我是舜华,你,你们回来了啊!”

这男人正是顾振华。

顾振华也终于认出自己妹妹,上前一步,一下子握住了妹妹的手:“舜华,你也回来了啊,挺好的,你回来了,咱们多少年没见了!”

他竟说了一口的陕北方言。

顾舜华再也忍不住,便抱住了自己哥哥。

大街上,胡同里,她不该忍不住,何况嫂子还在旁边,可她太难受了,好好的兄妹,这么多年没见了。

当初她和任竞年结婚,其实不是没回来过,可她回来,她哥没回来,彼此阴差阳错的,就已经分开了这么多年。

顾振华喉头也有些哽咽:“都回来了啊,挺好的,都回来了!”

顾舜华赶紧收住了眼泪,笑着拉住了旁边女人的手:“这是嫂子吧?”

顾振华点头:“她叫苗秀梅,以前是燕山的。”

顾舜华忙道:“嫂子,爸妈他们都盼着你们呢,念叨了好几次了,天冷,快进屋吧。”

苗秀梅乍看到顾舜华,便局促起来,不过看顾舜华说话热情,忙点头:“好,好,妹妹好。”

顾舜华便帮着拎起来那些包袱东西,陪着他们进了院子。

一进去院子,顾舜华又解释:“家里房子紧张,嫂子你多担待着。”

苗秀梅连忙道:“没事,没事,有个住的地儿就行了。”

顾舜华听着,可以感觉出苗秀梅还挺憨厚的,心里也落了地,毕竟家里三个孩子,大哥和自己都结婚了,回头跃华也得结婚,三代人一起住的话,要是有个存了小心眼的,那回头真是过不安生,天天成鸡斗眼了。

现在看这嫂子,觉得大致人品应该能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