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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春水(9)

作者: 砚丞书 阅读记录

冷不丁听见一声低问,诱哄一般:“这么喜欢?要不要试试?”

苏琅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可能是他的话音给人暧昧的错觉,她回过头,视线往上,只见程既简眼神示意着远处的戏台子。

“我说那个。”

苏琅轻说:“没有。”

“什么没有?”

“我没有想要去试试。”她想一想,闲聊一般说:“我们昆剧院有规定,不能随意登台,登台要收费的。”

程既简听了调侃她一句;“是么?看你这姿态,票价还挺贵?”

苏琅轻看他一眼,没理会他的揶揄,

他又说:“如果请你给我唱一段,怎么收费?”

她谨慎之余,带点礼貌和客气,“你要是感兴趣,哪天我们昆剧院有演出,我给你张戏票。”

程既简问:“请你单独唱呢?”

苏琅轻说:“我们目前没有这样的项目。”

程既简听得好笑:“要不要这么小气?那天你哭着求我送你一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要跟我把账算这么清?”

苏琅轻惊了,“我哪有哭着求你啊?”

程既简又存心调侃,“哦,是了,你是先求着我帮忙,转头又要跟我收费。”

苏琅轻小声:“喂——”

她没有那个意思!

两人一路说着话,就被领进了雅间,经理亲自来接待,一进来就热情地招呼一声:“程老板,可有日子没来了。”

程既简淡笑着搭腔:“忙,睡觉都没时间,哪顾得上吃饭。”

“程老板”这个称呼,让苏琅轻觉得挺意外。

原来程既简还真的涉足了生意场,既拍电影又做生意,这本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过当着导演的同时,却被人称呼为老板。

看来程老板这生意搞得挺大。

后来某一天,程既简煞有介事地告诉她:我做人比较贪心,搞艺术也想搞投资,理想和世俗我都要。

但是苏琅轻发现他也不是贪心,只是有些人用尽一生,在一件事上面追求极致,而有的人,在极致里追求两种人生。

经理和他寒暄了几句才问:“程老板来点什么?”

程既简也没看菜肴本,直接说:“先来两碗粥。”

经理说:“成,鸳鸯鸡丝粥。”

程既简点完这一道,把菜肴本递给了苏琅轻,“想吃什么?”

苏琅轻没接,谨慎地说:“我吃东西随意,有什么吃什么,不用给我看了。”

程既简闻言,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莫名就轻笑一下,接着随意点了几样了事。

所谓鸳鸯鸡丝粥,就是用文火熬制鸡肉,直至烂成稠蓉状,再调入蔬菜汁,按严格比例分别融入粥中,做成白绿相间的太极图。

这道菜,清爽适口,又鲜又香。

正适合坐了五六个小时候车程,需要清淡适胃的几个人。

用完餐是下午3点多钟,程既简把苏琅轻送回她的住处。

苏琅轻住的小区半新不旧,多是一些家庭式的住户,这里绿化做得不错,门口设有警卫室,没有登记的车辆进不去,所以车只停在小区门口。

程既简说:“你哥那边,我会托朋友去查一查,有消息了通知你。”

苏琅轻没想请他帮忙,所以听见这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愣了一会子才干巴巴一句:“好,谢谢。”

说完觉得不够真诚,所以又添了一句:“这一路麻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程既简似乎不那么在意,随口应了一声,又说:“等我电话。”

苏琅轻点点头,推开车门说:“那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她下了车,看着车从眼皮底下划走了。

离开几天,又连日下雨,现在整个屋内又潮又闷。苏琅轻先去开阳台的推拉门,再去开窗户,让室外的新鲜空气流进来。

苏琅轻花了一下午时间,收拾了整间屋子,最后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准备将程既简的联系方式存进通讯录。

在添加联系人的名称时,她莫名走了一会儿神。

初见程既简的那年,她准备上高中,那时候年纪还小,对着个成年的大学生喊哥哥,听起来很正常,但是现在她喊不出“程哥哥”三个字。

所以见面以后,一直也没有给人家一个合适又礼貌的称呼。

苏琅轻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独立,小小年纪面对外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一步步总是谨小慎微,这也养成了她今时今日待人接物的态度。

不骄不矜,细致平和。

她哥对她的教育就六个字:讲文明讲礼貌。

那时候程既简在客运站门口接到她,带她去餐馆吃饭,就为了个称呼,她纠结了一路。

坐到餐桌前,程既简见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索性给她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