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92)

“师姐, 那个我能问一下季让怎么跟你说的嘛。”她好奇。

张丽敏笑说:“季老板就是把情况说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的资助很大一部分来自季老板。”

“好，谢谢。”

顾唯一挂了电话，破庙里讲起了数学课, 数学老师提问, 底下鸦雀无声。

顾唯一透过布条看向天空, 依旧湛蓝, 白云团团, 在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她没想到季让做了这么多善事, 也没想到他那样对生活冷淡的人, 其实内心炽热。

其实她早该了解的，他虽然冷淡淡漠，但是一个充满善意的人，他的那些善意都被他隐藏在细节里。

小佤沟村的家庭户不多，有孩子在适龄年纪上学有十五个，其中十个是女孩。

顾唯一把这些家庭打听清楚, 做成文档发给了张丽敏。

张丽敏回了她一个ok的表情包。

这事才最终告一段落。

周六上课的时候，顾唯一敏锐的发现课堂上多了一个人。

其实也不是敏锐，破庙就这么大点，一共四个上课的，多出来一个人很容易发现。

但这个男生和其他四个不同，他穿得干净整洁，鞋子更是名牌，头发也被梳的整整齐齐，白白净净的，跟另外四个不一样。

另外四个因为帮家里干农活的缘故，晒得黝黑。

村长不再抽旱烟袋了，而是换了好烟，但不是老乡给的那盒。

村长抽着烟蹲坐在地上:“徐文龙以前小佤沟的，后来搬到镇上住了，周六周日回来上课，想感受南一老师的上课方式，算是小佤沟的人。”

村长看似商量，实则是通知，人都来了还能轰出去。

这一天课下来，顾唯一发现徐文龙因为受的教育更好，相比其他学生更加出色一些，但不够努力。

晚上顾唯一他们下山，徐文龙跟着他们下来，他家早就不住山上了。

“文龙想考南一？”一个老师问。

徐文龙认真盯着地面，生怕自己的鞋踩到泥，但他还是抽出精力回答:“想，我妈说考上南一争气，这样有两个孩子都考上南一了。”

“你妈很厉害啊，培养出两个。”老师笑着说。

徐文龙有些骄傲地抬起头，肉乎乎的肚子挺起来:“我妈还说我姐嫁的也好。我家盖的二层小楼就是我大姐花的钱。”

顾唯一跟在后面，她一直听着，徐文龙所说的大姐估计就是徐然。

到了山脚下，徐文龙的妈妈早就等在那里，小波浪的发型，大红唇，脸上涂了很厚的粉底。

“老师们好，辛苦了，这是天街镇上的茶叶，你们拿着。”

徐妈手里提着几盒茶叶，作势要塞进他们的手里，但他们哪敢收。

带路的老乡冷眼看着，这就是徐妈一贯作风。

徐文龙似乎见怪不怪，也上前帮忙，“老师你们收下吧。”

最终，他们收下但全部给了老乡。

徐妈带着徐文龙离开前，两人的对话钻进她的耳朵里。

“我大姐要回来了？”

“嗯，她明天回来。”

“她不挣钱嘛。”

“谁知道呢，不管她，等她回来你跟她要东西，最好要点钱。”

“好。”

两母子盘算着什么，而这些话全部被顾唯一听到。

等她们走后，老乡有些忍不住冷哼，“卖女儿赚来的钱好意思花。”

有好奇地老师问:“什么意思。”

老乡好像是忍徐妈很久了，被别人一问，就敞开了说:“徐家有一个大女儿，徐妈培养女儿到南一为的就是钓有钱的人，结果没钓到，后来就不给她大女儿生活费了。”

“都到南一了，应该能考个好大学。”

“哎，就说她这人目光短浅呢。”老乡叹口气道，“那女娃也挺惨，十几年前，她爸活着的时候总是打她，她妈又把她当摇钱树。”

暮色渐深，一阵冷风刮过，老乡抖了抖身子:“都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也管不了。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这段故事任谁听了都要唏嘘一阵。

而顾唯一知道那个女娃便是徐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挺压抑的。

周日上课的时候，顾唯一见到了张丽敏，是一个戴着眼镜干练的女生，同行的还有几个女生。

张丽敏见到她时笑吟吟地，但顾唯一很敏感，她看出来张丽敏见她第一眼的惊诧。

张丽敏也是一个直性子，她自知自己刚刚的失态，于是笑着说:“刚刚失礼了，是我没想到季老板会有这么乖巧可爱的朋友。”

季让那样的人，任谁都不会想到能够交到像顾唯一这样的乖乖女，两个人性格上看起来相差太大了。

“没关系。”顾唯一抬了抬眼镜，一脸认真，“我今天有课不能陪你们过去了，不过你们的任务可能会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