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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风华正茂(241)

作者: 温凉盏 阅读记录

少年皱着眉,拿衣襟为她擦拭着刚刚被他握住的手。

还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仿佛是抱怨。

于是她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回头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然后用力地摇摇头。

“……喝醉了耍酒疯呢……放心,这混蛋怕不是讨厌死了我……不然怎么会这么针对我,王铣都没他卖力。”

然后又说了什么呢?

听不到了。

她再没有回头。

那少年拥着她,他们亲密依偎着,低声说着话,背对着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他踉跄着追上去。

*

“相爷、相爷……”

早在远处等了许久的李公公等一众宫人,好不容易看到乐安公主和驸马两人出来,有说有笑地离开,李公公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没出人命。

随后转眼便看到卢玄慎踉踉跄跄地也跑出来。

他满身酒气、步伐摇摇欲坠,头顶和衣衫上的酒液甚至结成了冰,冻成一缕一缕,让他此时的形容显得狼狈万分。

而即便如此狼狈,他还是目光如火地盯着刚刚离去的那两人,艰难地想要追上那两人。

——这是被浇了一头酒终于反应过来要报仇了?

李公公看看清醒离去的两人,再看看明显醉的不轻的卢玄慎,牙一咬,头一麻,上前挡住了他。

两害相权,他还是得罪得罪这个醉鬼吧!可不能让他追上去报复乐安公主!

*

“相爷、相爷!”

翌日,天光大亮时,卢玄慎才在一声声的急切叫喊中醒来。

外面似乎是个冬日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窗纸都刺地他两眼酸痛,他睁眼,被那光一刺,瞬间便又闭上了眼,而又酸又涩甚至似乎还带了酒气的液体,便从眼角从脸颊滑下。

他闭着眼,流着泪,耳边仿佛有无数嗡嗡声,搅得他头痛欲裂,脑海里无数混乱碎片翻滚着,仿佛煮沸的粥,而终于等那沸腾渐歇时,他才找回一点点思考能力。

是了,他喝醉了。

在昨晚的宫宴上喝醉了。

而且还在喝醉后,毫无计划、冲动地叫刘家那个小姐去陷害睢鹭。

结果,好像没有成功吧……对,没有成功,因为她来……不对。

——她来找他了吗?

他疑惑地按着太阳穴苦苦思索,却怎么也分不清那模糊的记忆是梦还是现实。

“相爷、相爷!”

喊声再次在耳边响起,这次,他听清了。

强忍着眼睛的酸痛,睁开眼睛,便看见卢祁实在他眼前放大的脸。

他下意识地皱眉,用手肘将其推开,忍着脑内的疼痛,道:“有什么事,说。”

卢祁实讪讪往后退,随即,脸上又带着不知是愁还是喜的表情,急切道:

“相爷,睢鹭的去处定了!是乐安公主主动要求的!”

耳边的嗡声和脑袋的疼痛都倏地一停,卢玄慎揉着眉角,看向卢祁实。

“哦?什么职位?”

“琼州!琼州刺史!她要让睢鹭去琼州!”

卢玄慎揉眉角的手一顿。

随即猛地站起来!

第97章 生活和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大梁地域辽阔, 东至东海,西至西藏,北至漠北, 南至南海, 但版图地域虽辽阔,却不是版图上所有地方都能与富饶繁华的中原与江南之地相比,那些边边角角的偏远之地, 虽然在大梁舆图上,却大多因其僻远荒凉、恶劣的环境, 而与皇朝中心联系并不紧密,甚至成为流放罪犯与贬官之所。

琼州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孤悬海上,去京千万里,蛮荒瘴疠之地,官员无不闻之而色变,不愿跟此地沾上一点关系, 因为沾上关系, 便代表着被贬谪。

正如两年前的孙宁远, 也如数年前的卢玄慎。

“……孙宁远回京后, 琼州刺史一职便一直空悬,原想着恐怕要等到下次再有人犯事儿, 惹了陛下不高兴时, 才能把这个缺补上, 谁知道……新科进士初次做官便是做一州刺史, 哪怕他是乐安公主驸马这也太离谱了些,但琼州的话……黄骧禀报时,下官也无力反驳,下官起初还以为乐安公主是以退为进, 想要以此要挟陛下给那睢鹭更好的去处,但黄骧却又说得很是诚恳,还亲自给陛下上了折子,下官便实在有些弄不明白了,相爷您看?”

卢祁实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卢玄慎扶着床榻站着,大脑还有些晕沉,总觉得……昨夜忘记的东西似乎有些多,甚至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也一并被忘记了。

但到底还有余力思考。

琼州,琼州。

别人不了解,他却是再了解不过。

一去一万里,千知千不还。

正如许多贬官怀着厌恶和畏惧描述的那般,琼州低处僻远,人烟寥寥,他初任琼州刺史那年,全琼州之地登记在册的民户不足五千户,离任时也才堪堪过了五千之数,全琼州税收甚至比不上江南富裕之地的一个县,当然,深山密林里的夷民是不在其内的,但即便算上那些未开化的野人,那地方仍旧是地广人稀,是遍地瘴疠,蚊虫蛇蚁的乐园,却是人的地狱,不少罪犯贬官,便死在了那里,就连他,就连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也在刚到那鬼地方时大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