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她风华正茂(97)

作者: 温凉盏 阅读记录

只不过少了许多与人交流的机会,而那,也是乐安让他去弘文馆当差的重要原因。

毕竟书在哪里都可以读,她书房里就不少,弘文馆之外,秘书省、史馆、司经局等也都馆藏颇丰,而弘文馆的不同之处,便是这里除了书之外,还汇集这这个国家最顶级的老师和学生。

尤其那些学生。

科举改革后,馆学学子考试时不再受优待,以门荫入仕的路也将变窄许多,因此可以预见,以后弘文馆学子的地位将大不如以往,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起码当今仍在弘文馆的那些人,如无意外,以后仍将是朝中内外的中坚。

提早与他们结交,于睢鹭的仕途很有益处。

当然,凡事有利必有弊,结交结交,结的可能是友,也可能是仇,全看个人处事和造化了。

尤其睢鹭这种跟同窗结过大仇的,结果可还真不好说。

睢鹭摇摇头。

“公主都不怕,我怕什么。”他道。

他阖上手中一直在看的书,将其轻轻放在榻边上,随即起身,整衣,敛衽,面向乐安——

“多谢公主。”

乐安微楞。

便见少年朝着她,郑重一揖:

“公主之恩,睢鹭铭记肺腑。”

她微微笑了。

*

乐安公主发话,将睢鹭塞进弘文馆做个校书,还是很顺利的。

第二日一大早,弘文馆便送来了睢鹭的官服和鱼符,凭此他便可自由出入弘文馆,更重要的是,由此,他一跃由布衣跃入了士人阶层。

皇城无秘密,这种消息,自然很快便流传开来。

倒也不稀奇。

攀龙附凤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走捷径,用短短的时间,走完其他人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走到的位置?

人们对睢鹭得了这么个官丝毫不意外,甚至许多人跟冬梅姑姑一般,关注点都跑到乐安的前夫齐庸言当年也曾做过校书郎,以及齐庸言的新泰山的弘文馆大学士身份上去了。

两相对比,便有人说乐安此举就是存心为了让齐庸言难堪,一时间,倒是讨论地热火朝天,沸沸扬扬。

直到很快,第二个消息传来。

——乐安公主府知会了宗正寺,说公主不日将成亲,叫宗正寺将公主的结婚对象,睢鹭,编入谱牒。

这下,才是真的炸了锅了。

*

第一时间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陛下李承平。

宗正寺收到公主府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上报李承平,于是李承平也是宗正寺以外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李承平到的时候是上半晌,也是寻常朝会结束没多久的时间,似乎是刚下朝收到消息便来了,以致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一身明晃晃黄袍,叫常人看了便心生畏悸。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样私下的场合,穿着这样天子专属的衣裳,出现在乐安府上。

不过他自己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而乐安,仿佛也没注意到的样子。

“不是早就说过了,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乐安闲闲地道,眼睛却瞧也没瞧侄儿一眼,只专心致志地拿着手中一块儿巴掌大的铜镜,左照照右照照。

贪鲜一时爽哪。

前日编的那小辫子,她看着挺喜欢,便留地久了一些,直到昨日才拆了,结果拆开后,好家伙——曾经满头顺滑的青丝,陡然变成了炸毛拂菻犬,她那聪明漂亮的小脑袋瓜,看着愣是比平常大了两倍。

洗了晾干了,脑袋看着终于是差不多恢复了正常大小,可发丝却仍旧弯弯曲曲,挽发髻都凹凸不平的,看着实在不大好看。

然后直到今天,那些顽固的弯曲头发都还没彻底服帖。

以致她本来准备雄赳赳气昂昂亲自驾临宗正寺的,结果,却只能让下人代传消息。

实在是呜呼哀哉。

李承平把绣凳挪进了点,努力将自个儿的脸伸到乐安跟铜镜之间,试图抢夺其注意力。

“我以为您在开玩笑。”他说道。

他说的也不错。

那日乐安跟他说起睢鹭时,语气的确是玩笑的模样。

所以相比起旁人,李承平更不相信她真的就要嫁给那样一个人。

乐安的目光却没从铜镜中移开一分一毫,此刻正很是纠结地拿梳篦,一遍遍梳着额前一小撮儿怎么按也按不平的发。

“玩笑说多了就成真了。”她一边梳头一边说道,脸上仍带着漫不经心似的笑,但只要仔细看她眼神,听她语气,便会发现已经没有了上一次,那显然是开玩笑的模样。

也是,都已经报了宗正寺上谱牒了,哪里还是开玩笑的程度。

可是,玩笑怎么会说着说着就成真了呢?

他对此甚至一无所知。

李承平忽然鼻头一酸,扭头掩饰了下,才又转过头,看向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