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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632)

无歌:“自我认识你,你一直在找死。”

姜采自我揶揄:“没办法嘛,本人有点毛病。”

无歌沉默。

许久,无歌问她:“这一次结束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消失了吧?”

姜采:“也不一定……”

无歌自嘲:“别骗我们了。从你在扶疏古国梦中作死开始,我们陪你差点死了,我们就感觉到自己气息平静了很多。最近,我们不再折腾你,你力量一点点恢复,并不是我们多么体谅你,而是我们已经没有那种力量了。”

无歌说:“姜采,你成功了。”

姜采不说话,默默再饮酒。她胸口闷闷的,沉着中带点怅然烦躁。

她体内的魔疫们一同开口:“你渡化掉我们了。”

“自和你相识,被迫被你困在体内,我们想杀掉你的同时,也要被迫和你合作,看你都在做些什么。你用你的行为在渡化我们,感化我们。眼下这最后一战,我已经预感到我们会彻底消失。”

“姜姑娘,谢谢你陪我们走最后一程。”

姜采淡漠:“这不算什么,我没做什么。”

无歌等魔疫也不辩解。一群恶魔留在一个以身侍魔的至强至善者身边,他们想同化她,最终却被她同化。这难说是什么成就,只是他们也觉得,终于解脱了。

终于可以结束不死的命运,从世间消失了。

无歌:“最后一战,我们会全力配合你,帮你战胜那两位。”

姜采:“多谢。留下你们姓名吧,若我此战后还能活着,我给你们立个碑吧。”

无歌:“被世间遗弃之人,有何面目立碑?不必了。”

姜采便默然。

她又突然问:“无歌,你想再见如芳一眼吗?之前……在我的婚宴上,你看到如芳了吧?她现在跟着新的芳来岛,也是修士了。”

无歌沉默许久,说:“不必。我又不懂她的感情。”

姜采问:“现在也依然不懂吗?”

她体内的魔疫不再回答她的问题,渐渐沉寂下去。姜采见他们不肯再交流,便也放弃,仍一个人坐着,一坛接一坛地喝自己的酒。

这个安静至极的天地间,她身边的酒坛摆了一坛又一坛。那酒液顺着喉咙滑入体内,烧得骨肉和血液皆沸腾,热意涌上脸,涌上眼,熏得她眼眶微红,眼中载着湖水般,波光粼粼。

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响起:“哟,这是借酒消愁吗?”

谢春山嫌弃无比地用脚踢了踢她身边的酒坛子,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空地坐下。他潇洒无比地要取出好酒好肉来,发现经过三天后,这些都被时空化没了。

他遗憾地摸摸鼻子,再看姜采一眼。

她还在喝酒,他用扇柄敲一敲她脑袋,佯怒:“怎么回事?在未来天中说你师兄我‘眉目不正,太过风流’,师兄我就不和没有品位的你计较了。现在回到本我天,你还对师兄爱答不理,反了吗?”

他快速地凑来,姜采警惕抬起手肘打断他窥探的目光。

但只这么短短一瞬,谢春山便看得分明。姑娘眼眶微红,脸颊染绯,眸心如湖,睫毛上的水雾还没来得及眨点。

总是好强的姑娘露出脆弱却倔强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谢春山笑一声,他仍是潇洒无谓的,只声音软和一些,带点怜爱:“这是刚刚哭过了?哭什么呢?哎呀,这可千年难遇,竟被为兄赶上了。来,为兄借你一个怀抱,要不要?”

姜采躲开他戏弄的手,冷冰冰地转过话头:“你穿梭三天,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谢春山顿一下,他眉眼间仍是噙着那种无谓的随意的笑,好像他的所有挣扎和痛苦都不存在一样。

他总是以满不在乎的形象来面对所有人:“其实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大的损失,交换出去的,是我本来也没有多在意的东西。阿采不必为我担心……”

姜采固执:“那是什么?”

谢春山见她执着,便猜到她的疑问估计和张也宁有关。他心里叹口气,也不再试图瞒她,说了实话:“我交换出去的,是先天道体,与成仙机缘。此战之后,我若活着,便是仙人以下最强修为了。但是我永无成仙的可能了。

“我若死了……便是你我缘分至此散罢了。”

他笑一笑:“这世间,本就这样嘛,也没什么。”

他说的可真轻松。

先天道体让世间人打破头,他说不要就不要了。成仙机缘虚无缥缈,他明明有希望,却也说不要就不要了。而不成仙,又没有先天道体,他能活多久呢?至多百来年,千余年吧。

姜采望着他许久。

谢春山目光温和,他微微笑一声,抬起手臂,将姜采拥入了怀中。她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怀里,低头默然。谢春山手轻轻抚过她发顶,他仍然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