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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踏雪归(5)

作者: 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阅读记录

“竟是这个原因吗?”阮杨小声嘀咕完,对着秦易的方向,伸手跟他拿湿透的布条,“弟弟,我来,这样不合适。”

总不好败落弟弟的气运。

秦易握得更紧,轻轻擦拭血迹。

稳稳托住本就生得轻薄的脚掌,瓦片一刺,伤口极深,白皙的皮肤新添几个血窟窿,繁乱的掌纹已隐藏在新伤旧痕之下,面目全非,望不清原来的模样。

秦易假意慢里斯条地擦净污血,趁机将他身上的其他地方瞧清楚。

面前的男人皮肤太过白皙,脖颈、手臂上的浅淡伤痕被如雪之肌掩盖,圆润透亮的指甲透光,纤长的指尖轻微拢起,按在地板上泛白。

所幸阮杨无法视物,否则他望见的,将是自己未加掩饰炽热烫人含侵略性的目光。秦易稳住心神,调整已缭乱的呼吸,重新将注意力着重在受伤的脚掌。

脚掌遗留不少痊愈后的痕迹,不难看出,伤口是大大小小的不规则图案,想来阮杨不是第一次踩到瓦片。

秦易抬起头,对上那双不谙世事的眸子,深觉心中某块地方在燃烧,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却依然禁不住生出怜惜之情,脱口而出:“真的不疼?”

“不疼。”阮杨轻轻摇头,“谢谢弟弟,我踩过好多次,不疼了。”

阮杨中毒失明没多久,秦砚听从父母之命,唤两人抬轿从后门进来,以纳妾之礼迎娶入秦府。纳妾之礼不拜天地,不拜高堂,两人对拜后便算成亲。

那时,这处院落尚有两三个下人照顾他的起居,日子里除了望无止境的黑暗,便等着秦砚过来陪他说会儿话。可惜,成亲后不久秦砚便开始忙碌,下人也不愿意同他说话。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自己跟自己说话。

鸡鸣便是天光,蛙鸣便是雨夜,他凭借四季万象数着日子,盼秦砚到这处院落来瞧一瞧,总也盼不来他的脚步声。

约莫两年前,阮杨卷起裤脚,正与两三个下人一同往外泼水,未曾踏足此地的娘过来,问他,青城洪水泛滥,秦府要削减开支,这里的下人要撤走,问他好不好?

他自当也是秦府的一家人,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未经犹豫,应下此事。

娘转身走之前,阮杨向着她的方向,轻声道,娘,砚哥,他……他是不是好忙?

娘随口应了声,便要离开,阮杨不知何时能再遇见,便红着脸,说道,娘,您能不能让砚哥,有空来看看我?我,我就是想他了。

未听到回应,阮杨等了许久,明白娘已离开许久。

后来,这处院落便再无下人,那次洪水泛滥,阮杨每日的任务便是将落入屋里的水悉数倒出,此处院落本就不稳固,洪水褪去后,遗留一地碎片。

阮杨不知,踩一脚便想坐下来哭一回,谁料到坐下后屁股也扎了一口子,他不敢走路,趴在湿漉漉的地上探路,手臂又划破好几道。

他被困在碎掉的瓦片里,坐在原地不敢动,连喊了好几声砚哥,砚哥没有应他,想唤几声下人,都没人应他,他只听见自己的哭声,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回响。

后来,他想着瓦片要是扫不干净,便真要一辈子困在原地,干脆用身体探路清除障碍,最遭殃的是两个脚掌,受伤的前几天会流血,总是疼,一疼他就想哭。

青城的雨季频繁又气势汹汹,阮杨独自经历过几次后,便也练就一点盲人修缮的本事。雨势最猛时屋檐落下碎瓦,大雨便会从镂空的瓦处落下,淋湿他的床铺,他找不出干净的地儿入睡,便干脆拎起柴刀制竹梯。

制竹梯时无法测量长度,一时短了,扒不到屋檐,便径直从高处坠下,背后深深刺入两片碎瓦。他瞬间难受得冒出冷汗,抠不出深入体内的瓦片,在原地不敢动弹,疼得紧了,想起要去找大夫,可是不识路,绕了半天还在院落里,哭哭啼啼折返回屋里。

大概没摔到要害,他费劲抠出后背的瓦片,除了发烧及手臂有一段时间无法抬起,几乎没有后遗症。后来,他获取一个人生活的诀窍,脚掌慢慢习惯这样的伤口,这些也都不算疼了。

“擦好了。”秦易用布条包围住伤口,狠狠一扎,“这几日不可碰水,不可沾地。”

“谢谢弟弟。”阮杨来回摸着脚背,躬腰想要爬回屋里,“弟弟,你先别走阿,小哥夫给你见面礼。”

秦易瞧着这细腰在面前拱来拱去,圆鼓鼓的臀瓣在眼前晃悠,这位小哥夫真是……秦易干脆将他打横抱起,再将轻盈的身躯一扛,细腰正卡到肩上。

阮杨惊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抱住秦易坚实的腰,深觉于理不合,又生怕坠落,拽住他的腰带,道:“弟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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