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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私(61)

“很急吗?”也可以什么都不问,直接跟他要卡号把钱打过去,但为了演得更逼真,我还是决定多了解一下严善华到底怎么忽悠他的。

纪晨风无声点了点头,过了会儿道:“无论是之前的三十万还是这次的三十万,都会还的。我可以写欠条,如果找到工作,五年内应该可以还完。”

本想好人做到底,让他不用还。但一张嘴,盯着他落寞的侧脸,不知怎么说出口的话就变了味儿。

“你是不是觉得,问我借钱很不好意思?担心我会看不起你?”将对方手里那几张已经被握得皱皱巴巴的纸巾抠出来,我替他轻轻擦去头发上的雨水,笑道,“纪医生,你好像总是把我想得很坏。没关系的,三十万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纪晨风闻言终于看向我,表情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变得轻松。

“你应该放在心上的,你不是我的提款机,你甚至不知道我要这笔钱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你闭着那张跟牡蛎一样紧的嘴不肯告诉我吗?

“如果不想告诉我,就不要告诉我了。我完全相信纪医生的人品,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你是绝对不会开口问我借钱的。”

把湿乎乎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丢进车门旁的置物格,我调整档位,将车慢慢驶离停车位。

“……谢谢。”

许久,副驾驶座忽然响起纪晨风的声音。

我简直要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受害者向始作俑者道谢,这真是一出可悲又可笑的黑色喜剧。如果现在告诉纪晨风真相,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可惜,永远没这机会了。

将纪晨风送到家后,我带着小王八回到酒店,当晚就给对方转去了三十万。

那之后的一周都很难找到他的人,不是说有事,就是说暂时可能没空。要不是一切都是我主动策划,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们母子仙人跳了。

拿到钱就翻脸不认人了吗?躺在沙发上,泄气地将手机丢到一边。

他到底在做什么?都已经没工作了,为什么还这么忙?难不成为了尽快还钱去赌博了吗?

胡乱想着各种可能,忽然我整个人从沙发上坐起来,够过手机,点开了长久没有看的邮箱。

邮箱里静静躺着好几封还来不及打开的“调查报告”,最新的一封,发件日期是昨天。

差点忘了,我还雇着私家侦探监视严善华和纪晨风呢。

从相隔时间最久的那封邮件开始看起,侦探十分敬业,在两人的行踪报告中,有我的部分并没有刻意的省略,全都如实记录在案。

【纪晨风与桑念夜宿五晏山。】

看到这条记录,额角青筋抽动两下,一想到我和纪晨风在泡泡屋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在侦探的监控之下,就感到深深的不适。

给侦探回去邮件,告诉对方以后有我的部分都无需记录,之后点开了最后一封邮件。

难怪……纪晨风一直说自己没空,说自己有事,原来他根本不在虹市。在收到三十万的第二天,他就带严善华去了首都,并在首都第一胸科医院挂了专家号。

什么啊,我让严善华设计骗纪晨风借钱,这么巧,她就真的病了?这女人演技要不要这么好?也不怕玩脱吗?

翻找出侦探的手机号,犹豫片刻,还是打了过去。

只是两声,对面的人就接起来。

“喂,大佬啊,什么事啊?”电话那头传来年轻活力的女声。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只让人叫她“阿瑶”。

比起男人,女人更不容易引起怀疑和警惕,做事也更细心周到,这是一开始会选择女侦探的原因。而对方亦没有辜负我的信任,这些年把我交给她的任务进行得很好。

“你还在跟着他们吗?”

“在啊,不过这几天他们行程都差不多,就是酒店、医院两点一线。”

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我问她:“知道严善华得了什么病吗?”

“应该是蛮严重的病吧,他们看的那个专家,擅长胸部肿瘤诊断和肺癌综合治疗。”阿瑶不知道在喝什么东西,边说话边嘬吸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需要打听出来吗?”

需要吗?和我有关吗?无论是她还是纪晨风,谁得了重病,谁要死了,对我只会是好事吧。

钱也给了,难道还要我在床头尽孝吗?

所以……不需要吧。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不需要。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就行。”说完,我挂了电话。

冬天最讨厌的就是连绵阴雨。爽快的暴雨也就算了,来得疾,去得也快。偏偏牛毛细雨下个一整天,晚上好不容易停了,第二天又继续。寒冷的水汽刺破衣料钻进骨缝里,就跟关灯之后才出现的蚊子一样——你知道它的存在,但你拿它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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