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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12)

作者: 苇衣 阅读记录

杜平微笑,简单一个字:“好。”

董氏又得体地把话圆回来:“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留你们年轻人在我这里定是无聊了。平儿,你得好好劝劝承业,他房里只有小厮,半个女人影子都没有,每次你来都没丫鬟伺候,多不方便。”说罢,又转头面向儿子,“承业,娘也不想管你房里事,没别的意思,内侍都粗手粗脚的,有些事总是女人做来细致些,你说是不是。”

杜平笑得意味深长:“承业哥哥,舅母是担心流出不好的传言,好好的皇嗣,万一被长舌之人说成是断袖,那就麻烦了。”她感叹得情真意切,“可怜天下父母心。”

董氏一滞,接不下这话。

李承业接话接得毫无障碍,正色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内侍足矣。”

董氏从没搞定过她儿子,不管她巧舌如簧说出个一二三四五,他儿子都不动如山,可以用同一句话回答一二三四五。她气闷地摆手:“好,好,足矣便足矣,你们自个儿玩去吧。”

两人行礼告退。

天气正好,天阔云舒。

杜平慢悠悠走在路上,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开口:“我可不是善嫉之人。”

李承业不说话,默默往前走。

杜平不放过他:“我也会用小厮,这样对你岂不是不公平?”

李承业躲不过去,无奈道:“我若收了侍女,只会都是母妃的眼线,碍事,我不喜欢。”

杜平“哦”地长长一声,似在自言自语,“是我自作多情,原来大画师是因为想不受阻碍地尽情创作。”

李承业不说话。

杜平踩着他的影子,低着头,也不说话。

格外安静。

李承业轻叹一声,脚步一顿,终是憋出三个字:“你还小。”

杜平笑出声来,转身挡在他面前,她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她懂得可不少,上下瞄两眼,促狭道:“辛苦了,皇孙殿下。”她踮起脚拍拍他肩膀:“我很开心。”

李承业听懂了,面孔微红,移开视线。

他等待一个小女孩,从八岁等到十四岁,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岁月悠悠如此漫长,可他还能等,等她长大,等她绽放。

李承业肚子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还是吞下千言万语,长叹一声,只剩一句:“快点长大吧,平儿。”

杜平笑着往前跑:“我明年就及笈了。”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长长拖曳,交缠纠葛。

待杜平回到家时天已半明半暗,虽是晚膳的时辰,她仍保持以往的习惯到演武场出一身汗。

她从七岁开始习武,坚持每日晨起和傍晚都练习半个时辰以上,无论刮风下雨。她小时候曾问过母亲,为何让她学武,平阳公主的回答非常干脆:“你没父亲,得学着保护自己。”

没有父亲,在公主府这是一句禁语,除了她母亲,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父亲这二字。

一个遗臭万年的叛将,偏偏又是平阳公主第一任夫君,谁敢挂嘴上?

练习结束,杜平简单梳洗一番,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桌上只有她一人。她回头,问道:“母亲不在?”

郑嬷嬷上前布菜:“你出门没多久公主就出去了。”

杜平面无表情:“又去和尚庙了?”

“呸呸呸,对菩萨要敬重,那可是灵佛寺,灵验得很。”郑嬷嬷赶紧阿弥陀佛,“恕罪恕罪,小儿诳语,菩萨勿怪。”

杜平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张嘴吃饭。

郑嬷嬷试图点化她:“大姑娘,这么多人相信菩萨总有它的道理,你不信嬷嬷也不逼你,但是你不该出言诋毁,万一菩萨惩罚怎么办?”

杜平继续面无表情,她怎么出言诋毁了?不就说了句和尚庙?哪里说错了?那不就是一座住着和尚的庙么。

郑嬷嬷似乎可以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碎碎念叨:“你那称呼是大不敬,菩萨听了会不高兴,灵佛寺,那是住着灵佛的地方。”

杜平忍耐不住:“嬷嬷,没有母亲,灵佛寺能有今日风光?旁人不知内情也就罢了,你什么都看在眼里,还捧着它做什么?”

郑嬷嬷无奈地笑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公主相信,我就会相信。”

杜平如同被撸顺毛的猫咪,凑到郑嬷嬷怀里,舒服地半眯眼睛:“你这相信太盲目了,娘也会有做错的时候,嬷嬷,不是我说你,不能太宠孩子,会宠坏的。”她顿了顿,抬头笑笑,“我是例外,我宠不坏的。”

郑嬷嬷被逗笑了:“是,是,大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我有分寸。”杜平坐直身子,继续吃饭,她的表情这时候又不像个孩子,“只要母亲觉得有用,我不会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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