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厌(65)+番外
男人见钱眼开,顿时对着江敬舟变了脸色急躁道:“赶紧进来。”
见人不动,他对着屋里的三名壮汉使了使眼色,“去,把人抓进来。”
江敬舟依旧站着没动,只是在壮汉扣住他肩膀时,反手一掌将两人的胳膊反转。借力腾空而起,横扫着把两名壮汉向两侧踢开。
男人意外于这小子会功夫,立马抄了家伙跟其他三名壮汉一块儿上。
绳索兜头把江敬舟罩住,拿着棍棒的壮汉前后夹击的向他袭来。
他摸出腰间匕首,轻巧地将绳索割断,两条手肘向后撞击,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两名壮汉的喉结处。
他趁势飞身而起,一把匕首突破重围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愤恨道:“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惹我,否则我随时都会杀了你!”
江敬舟突遭变故本就杀心重,还没能让自己心思平静便让他碰上这种事。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这种心境下变成一个恶人。
男人告饶道:“别别,好汉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
江敬舟没工夫跟他耗,命令道:“把那签了字的纸撕了。”
“撕!我马上撕!”
男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招工纸,当着他的面儿把纸撕了个干净。
江敬舟看了眼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的婆娘,很是顺手的把两人交易的那包银子给拿走了。
抢人钱财不是正道,但抢强盗的钱,似乎也没有那么的良心不安。
出了巷子他买了不少干粮,而后找了辆出城的货商车,赶在天黑前离开了这座陌生的城镇。
陌生,事实上,离了家的外头,到哪儿都让他觉得陌生。
他靠在货品木箱中,看着手里的匕首隐隐出神。眼睛酸胀,无助地捏着匕首缩成一团……
闷着声,低喃的哽咽道:“贺亭衍,我恨你……”
“敬舟!”
贺亭衍浑身是汗地从噩梦中惊醒,眼眶湿润浑身无力。胸口就像被压了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咳嗽一阵,一口黑血毫无征兆地咳在了被子上。
“世子醒了!御医!世子醒了!!”
一旁照看的小厮又是高兴又是着急,匆忙叫喊着跑出屋外。不多时,便看到御医被小厮拉拽着进来。
“世子醒来就吐血,御医你快给看看!”
御医满脸愁容,手还未搭上脉便被贺亭衍反手拽住,他苍白着脸吃力问道:“四海镖局,如何?”
四海镖局遭逢大难,一场大火席卷烧得所剩无几,这事已经传得满柏穗城尽人皆知。
有人说是因为碰上了贺家才得了这晦气,也有说是江镖头行镖多年得罪了盗匪。总之,众说纷纭的结果没一个好的。
御医没有说话。一旁的小厮于心不忍,可又不敢瞒骗,只能道:“江家没了,那些被救出来的尸体面目全非,辨不清谁是谁……”
贺亭衍一阵剧烈地咳嗽,眼眶酸涩泛红,他无力地靠着床头,气若游丝地摆手道:“……出去……”
御医强行拉过他的手把脉,随即脸色难看道:“世子若是在这般急火攻心,恐怕……”
“出去!”
贺亭衍嘶吼着抗拒,然而御医并未收手,转而对小厮说道:“去把贺候叫来,在叫几个下人帮忙按着。若是世子在这般,恐怕难熬今晚。”
“是,我马上去!”小厮急红了眼,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贺候世子从小体弱多病,府中上下似乎早已做好了这人会随时病逝的准备。虽然担忧,却也并非像寻常人家那般哭天抹泪。
而其中,身为一家之主的贺候却是比任何人都更为镇定。帮着御医把人按住施针喂药,到了天亮知道人保住了便又衣冠齐整地赶去上朝。好像笃定这位嫡长子命不该绝。
屋子里进进出出不少人,每个来看贺亭衍的长辈都是语重心长。可当这些人出了屋子,便又立马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而贺亭衍只是靠坐着,一言不发。
贺方戟跟安启明也曾来劝过几次,但贺亭衍的反应依旧只是沉默。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平日里与江敬舟总不对付的人,反而会变成他们当中最为颓丧的那一个。
躺病十几日,贺亭衍因为不怎么吃东西身形消瘦了大半。也不知从哪一日起,他开始拒绝吃药,不管是御医开的还是贺候给的,滴药不沾。
没有药物的麻痹,一旦病发便会疼痛难忍。
许是病症给他带来的幻觉,又或是觉得那些烧焦的尸体中没有适龄人,他始终坚信着江敬舟没死。
他拖着无力的身体,每日坐在自己屋子的窗口看着窗外。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少年又会从窗户里翻进来,然后叫嚣着要与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