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100)

屏幕上各种弹幕疯狂刷了起来, 无论多少个“！！！”都换不来他的回复。

这边位置偏，快九点了行人也不见多，几乎都是老爷爷老奶奶出来散步，偶尔几个年轻人也是出来遛狗。

这片要找早餐铺子只能往唯一的学校那边走，这片早些年也是繁荣过的，只是现在没落不少, 当年特立独行地修建出来的一所中学就孤独地屹立在这寸土之地。

当年这学校只招这片的学生，市中心的也来不了，只是名义上的公立。

这些年为了挽救学校升学率才特意修了宿舍楼，扩大了招生范围, 不过来的学生也并不多。

林见当年中考时是考虑这里的, 哪怕当时没有扩大招生，只要他提了，林静竹大概也真的会在这片买套房, 再花点钱把他塞进去。

不过林见最后也还是没有来，选了离家略近的一所。

现在想来当时心里的顾及其实就是他妈妈，一切事情都早有征兆, 比如当时林见就已经感知到林静竹大抵不会撑太久了。

但征兆出现时人们又往往会觉得只是普通现象，等到最后才知道这一切多么“巧合”。

比如林静竹真的选择了离开。

这早餐铺子开在学校马路对面, 林见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学生在了。

他刚坐下，一个穿校服的女孩一路拉着中年女人小跑过来, 她背着重重的书包，气喘吁吁地把妈妈带到这儿, 着急忙慌地说：“妈你吃, 我得赶紧进去了。”

林见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 此刻店里人并不多，女人却像他一样走到了最里面，光最暗的地方。

坐在了离他不过几步路的隔壁桌。

林见把手机靠在醋壶上时屏幕上才总算是出现了他的脸。

弹幕刷得飞快但林见没心思也没工夫去看。

他低下头喝了一口豆浆，耳朵里只能听到老板娘和女人的对话。

“姑娘迟到了？我看别的学生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女人有些自责地说：“昨天我把手机弄坏了，早上闹钟没响，她复习太晚了没人叫就睡过头了。”

老板娘爽朗一笑：“没事儿，老师应该能理解。”

“我吃完去修手机，得给老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怕她挨骂。”

“那可的确得打一个。”老板娘问，“吃点什么？”

女人略显生涩地报了三个名字，老板娘大喊一声复述给老板，然后一边擦桌子一边和女人聊天。

“姑娘懂事啊，迟到了还特意带你来吃早饭。”老板娘说。

女人点头：“是啊，说她来不及吃了，让我替她吃。”

女人笑了起来，老板娘跟着笑。

“你说这不是闹呢，我怎么能替她吃饭？”

“孩子爸平时不在这边？”老板娘随口一问。

女人没了刚才那么浓的笑意，表情却也轻松：“早扔下我娘俩跑了。”

后来老板娘又问了什么，林见没注意听。

他只看到女人提起这事儿看着那样轻松，最后还说：“我有我闺女就行了，那都不算事，他爱去哪去哪。”

林见把视线移回来，此刻弹幕早就刷疲惫了，只剩下星星点点几句话。

【再不吃凉啦！】

“嗯，在吃了。”

【大早上出来遛弯又听故事，销声匿迹几个月怎么还过上老年生活了】

“老年生活？”

如果出门遛弯听故事都是老年生活，自己前段时间天天在家里蹲着打游戏，是入土为安后的生活吧大概。

林见意识到自己颓废太久了。

【帅哥早！上!好！】

“早、上、好。”

【我今天调休，为了弥补消失几个月，今天直播一天吧！】

这个问题要放在几个月前问，林见二话不说就是拒绝。

他每天做的事情朋友都瞒着，更何况直播这种广而告之的形式。

然而现在，他再也没有什么秘密需要隐瞒，废物的生活继续过着，苟活一天是一天。

“看情况。”

在他没有厌烦的情况下，一天也未尝不可。

孤独太久了，他居然觉得聊天这种形式的对话有点陌生。

他在学校周围转了一圈，基本能待的地方只有奶茶店这种学生喜欢的地方。

林见一边想着自己都多大年纪了，可不能跟人家抢地儿抢座。

一边在回到家直播看了两个小时肥皂剧时打开某团，点了一杯名字奇奇怪怪还挺贵的奶茶。

最后也没喝完，一两口还行，多了就腻得慌。

林见午睡的时候直播间闹着不让他关，于是他把手机就随便往床头柜一放，对着天花板拍了两个多小时。

下午林见觉得自己直播太无聊了，老想关掉，每次一提弹幕就闹。

他索性换了身衣服，开车去了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