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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88)+番外

穆子石眼中却闪过一丝警觉:“竹嘉,她说你们今日出门就是个死?”

竹嘉挠了挠头,道:“是啊,她不讲理得很,我说肚子疼她还非要拽我跟她出去,我可不睬她!一屁股就蹲马桶上,用力放出几个屁,她这才放过我们!”

穆子石脸色陡变,猛地起身掀开车帘,探出头大声喊道:“老高!快!立即回予庄……”

话音未落,只听到沉重的倒地声响,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两名紧随车后的庄客已落马身亡,衣衫地上一片血水淋漓,而七八个精悍的大汉悄无声息的慢慢逼近,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些人骑马执刀,其中一人的脸颊上犹有血迹,均是未着蓑衣,只带着顶斗笠,浑身衣衫湿透,紧贴着肌肤,贲张结实的肌肉凸显无遗,似有生裂虎豹之劲势。

老高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各位……各位爷,这是怎么说?咱们予庄跟你们近日无怨远日无仇,有话好说……”

齐少冲并不慌张,只紧紧握住穆子石的手,问道:“你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穆子石放下车帘缓缓坐倒,目光扫过万家姐弟:“是钱丁香。”

竹嘉已吓得神智昏聩,死死扯着竹西的胳膊:“姐!姐!那些是强盗么?他们不会害咱们吧?”

阿才亦是惊恐之极,哭丧着脸道:“咱们可怎么办呢?娘交代过我,不能让两位少爷出岔子的!”

穆子石手心冰凉,摇了摇头:“少冲,咱们糟了……前日钱丁香听闻哥舒夜破与南柯山相熟时,我看她神色就有些不对,后来她又亲自送哥舒夜破去松风楼,只怕那时他们就商量好,要勾结南柯山,劫持……或是杀了咱们。”

齐少冲当即大悟,愤然道:“难怪那晚钱丁香特意说起进城用马车一事,就是要确认咱们今日的行踪,她硬拉着竹西竹嘉陪她进城,也是怕他们跟我们一道出来遇险!”

穆子石冷冷一哂:“人算不如天算,她的亲生骨肉,到底还是跟咱们坐了同一条船。”

乍陷绝境,竹西不似寻常弱小女子般惊叫着晕倒,虽嘴唇直哆嗦,却不失镇定:“你说是我娘她……故意害人?”

穆子石的目光含着些恶意的怜悯之意,道:“你不笨,自然知道她这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

正说着,眼前仿佛掠过一道闪电,半幅车帘已被雪亮的刀光削断,一张苍白英俊的脸凑了近来,眼眸是层次分明而冷酷凉薄的灰,似笑非笑:“穆子石,咱们又见面了。”

雨丝携带着凉气随风扑入,穆子石手掌轻轻一抖,却咬了咬牙:“你到底是什么人?”

哥舒夜破嘴角略勾,笑得殊无暖意,像是岩石险峰上落了一层严霜:“在下哥舒夜破,非官非民,正是南柯山的匪首。”

第64章

哇的一声,却是竹嘉放声大哭了起来,语无伦次道:“你你别杀我,我……我要回家!”

车外老高骤然一声惊叫,穆子石循声看去,只见一条乌黑的长鞭抖开一个圈,牢牢套住老高的喉咙,那使鞭的山贼红唇艳丽,正是前日在予庄见过的,他胳膊舒展,一用力,鞭子绷得笔直,放马跑开,老高整个人就被拖了出去。

满地泥泞里,一条生命转眼已被绞杀,马上众人哈哈狂笑。

穆子石只觉自己的咽喉也似被鞭子勒住,心沉了下去,南柯山的这帮不光是山贼,更是一群泯灭人性残暴滥杀的野兽。

一念至此,生怕齐少冲一时激愤按捺不住,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忙用力攥住齐少冲的手。齐少冲已非当年心无城府的冲动孩童,盛怒之下竟能强忍住端坐不动,只是一双黑眼睛里火光厉烈,却是不能掩饰。

哥舒夜破见穆子石分心他顾,心中微觉不快,一伸手,捏住他尖俏的下颌,强迫他转视自己,问道:“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穆子石不喜他的眼神,垂下睫毛避开,方淡淡道:“我是数百亩的地和几千两白银。”

哥舒夜破笑了笑:“我懂了,你在跟我谈交易。”

穆子石道:“你既然能带着几车碱去予庄,自然也能把我们几个当货物一样卖给我姑父。”

“你值多少?”哥舒夜破似乎有些动心:“万夫人开的价钱可高,只要南柯山杀了你们兄弟……”

穆子石打断道:“予庄的地契银钱都在姑父手里,她开再高的价,也得等姑父归天她儿子当家,可我姑父早睡早起,每顿能吃三碗饭,闲下来还练五禽戏,你等着他死拿那三五十年后的银子……还不如用我们去换眼看就能到手的。”

哥舒夜破哈哈大笑,立即同意:“有道理,那在下请几位公子小姐先到南柯山盘桓数日,如何?”

招了招手,几匹马围了上来,躬身道:“大当家!”

哥舒夜破一指齐少冲等人:“带上他们,回山。”

当下众山贼苍鹰搏兔般,一人提了一个,娴熟的取出绳索捆好手脚,又往嘴里塞个麻核,横置于马前,那干干瘦瘦的羊蝎子,不由分说先在竹西脸蛋胸口摸了一把,竹西惊声哭叫,羊蝎子两眼光溜溜的直放淫光,咽着口水正要捉她过来,斜刺里突地伸过一只手,格开他的魔爪,一把拎过竹西,正是刚用长鞭拖死老高的那个马贼。

羊蝎子瞪着他,跃跃欲抢又略有怯意,更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痴迷之色,他却一脸漠然:“看什么看?想挨揍么?”

他声音一出,穆子石不由得怔住,这马贼声音娇美柔嫩,分明是个妙龄女子!

予庄初见,穆子石便觉得此人雌雄莫辨甚是古怪,说他是男,虽身材高大肤色黝黑,却面容光洁艳丽无俦,说她是女,观其所作所为,便是在穷凶极恶的山贼群中,亦是出类拔萃的狠辣绝伦。

正觉扑朔迷离,哥舒夜破仿佛猜中他心中所思,道:“这位南柯山的水香三哥,是个姑娘家,名叫林神爱。”

林神爱听哥舒夜破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于人,冷冷横了穆子石一眼,却一言不发,一手将竹西放在马背,一夹马腹,率先行去。

哥舒夜破伸出一只手:“走吧,大少爷。”

穆子石迟疑了片刻:“我们不必去南柯山,只要你带信给我姑父,无论多少银子田地,他都会给你,赎我和少冲回家。”

哥舒夜破嘴角勾起的弧度明显有些讥讽的意思:“无论多少?好大的口气!难道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子不是他的儿子?他就一点儿不在乎?舍得把钱都用来赎回你们?”

穆子石低声道:“姑父在乎竹嘉的话,钱丁香何苦收买你来杀我们?”

直望进哥舒夜破的银灰眼眸:“姑父待我和少冲尤胜己出,为了自己爱的亲人,区区银钱又算什么?换作是你,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回亲人吧?”

“不惜一切代价么?”哥舒夜破眸中的冷厉坚硬似乎融化了一瞬。

穆子石眼底墨绿幽幽一闪,隐约捕捉到哥舒夜破心中的些许蛛丝马迹。

哥舒夜破却一扬眉,指了指自己马鞍前,冷冷道:“自己上来,或者我捆你。”

穆子石不再多说,很认命的起身上马,动作甚是利落优美,哥舒夜破不经意道:“学过骑术?”

穆子石神色自若,道:“是,姑父请师傅教过。”

两人共乘一匹马,雨水从哥舒夜破的斗笠边缘滴落,一串串沿着穆子石的后颈滚下,穆子石不禁打了个寒战,放眼看见齐少冲虽捆得四蹄倒攒却好歹安然无虞,又偷偷松了一口气,无端的感觉到哥舒夜破似乎没有杀了自己的打算,既能留着性命在,南柯山纵然龙潭虎穴,但只要对手是人,穆子石就有信心找出他的软肋。

雨水清凉,穆子石容色如雪,唇角却微微翘起。

林神爱突然回头,目光刀片一般锋利,凌厉异常的刮了他一眼。

穆子石见她敌意甚浓,随口问道:“林姑娘唤作神爱,为什么又叫做水香三哥,是绰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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