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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吾三尺矣(48)+番外

作者: 清南安 阅读记录

有道是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杜行清全顾不上了,他心口梗的厉害,手指用力攥紧骨节处泛着青:“他的爹在城墙上,被我爹的人射了一箭,你说,你说……”

说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杜行清眼眶酸涩,险些要落泪了,但对面一片惊慌失措,他又眼底闪着水光的笑了,事已至此,他能说什么。

“杜行清!你到底怎么了!”杜渊薮喝了一声,他好好的一个儿子,自从靖州回来就像是中了邪,这会又像个刺猬似的到处扎人,看着更像是入了魔。

“我没怎么,我好得很。”

小侯爷眼眶通红,一脚踢开身边的人,不敢看对面城墙的小公子,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楼。

“你去哪?”杜渊薮没想到这儿子如此癫狂,眨眼间就看不见他的人影。

“相爷!匹夫敢射……”

这边文程玉的人正不知所措又满心愤恨,文絮聰已经把文絮聰抗在肩上,匆匆向墙下走:“去找大夫,快去!”

文絮聰脚下片刻不停,把文程玉背回府中,父子二人满身是血的踏进文府的大门把一地的丫鬟下人们吓了一条。

好在大夫来得快,给文程玉止血拔箭上完药后,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夫人公子宽心,相爷这伤未伤及心脉,偏了一寸,只是看着血多现下血已经止住了,没有性命之危。”

丞相夫人捏着帕子坐在床边,闻言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老天保佑,多谢大夫。”

大夫拱拱手,径自出门写药方去。

文絮聰送了几步,走到门口,大夫已经走远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坐着的夫人和躺着的老爷,身形一滞,不知道该回去还是应该退下。

正犹豫,夫人掖了掖文程玉的被角,已经看向他,这六月的天,眼底一点温度也没有:“你爹在城墙上被人射了一箭,你怎么没把他看好?”

文絮聰垂在袖子里面的手还在微微的发着抖,身上一身血迹,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看着狼狈极了,他微微垂着眼:“是我的错。”

夫人从上到下扫他一眼,又把头扭过去了:“去换身衣裳来,相爷受伤,探病的人不少,别丢了文家的脸面。”

左手掐着手心,手肘处疼厉害,文絮聰轻轻颔首:“是。”

挺拔隽秀的少年跨过门槛时,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孤高冷傲,像一棵风雨不折的竹,却想到了城墙上那个跑下城墙的身影,那个孤傲的影子便有点歪斜了,带着点伤心又茫然的弧度。

记忆中的小侯爷意气风发,何曾颓唐萎顿过。

文絮聰穿过长廊,前方有一棵玉兰树倚在墙边,靠着青砖瓦黛,花枝舒展,像极了那块被他藏在房里的花枝玉。

文絮聰从不在自己院外的文府摘花,今日他却不知怎的,在树下折了一枝。

玉兰花在掌心里怯怯的躺着,文絮聰低头盯了它半晌,面无表情,此刻太阳西斜,文絮聰仍旧觉得热,到处都热,透着一股令人心烦闷。

然后,文絮聰眸光一闪,就像是不经意的,还沁着香的玉兰枝被扔在树下,文絮聰转身,修长的身影大步的远了。

第42章

文絮聰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玉石相击的清朗,但他一般很少说话,加上冷漠疏离的态度,别人只想避开,没有在意他还有一把清清的好音色。

但杜行清知道,小公子声音放低,和缓平直,一开口,就顺着耳朵往下,一直落到了心里,不知道是不是他自作多情,听着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但是现在,无论是杜行清自作多情还是文絮聰在真的撒娇,似乎这个问题都没有很大的意义。

残阳如血,小院凉亭上坐着一人,腰背悬空靠在栏杆上,脖颈曲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拿一只袖子遮着眼,另一只手垂在身边,握着一个酒壶,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酒壶。

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人满身的颓唐之气遮掩不住,连带着夏意森森的小院都萧瑟了几分。

好半天,躺在凉亭里的杜行清才动了动,仰头灌下半壶烈酒,也不坐起来,就着这么个姿势,张口就往嘴里倒,直到被呛着了,才直起身靠在柱子边咳嗽。

咳了半晌,杜行清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落到院墙外面,只是还没有黑,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周围的虫鸣扰人,杜行清眉间拢起一股阴郁,愁苦又无奈,烦躁的心情一上来,又想到今日的事,杜行清想到谢知江因为朝堂纷争为了家人自杀谢罪,想到城墙上文程玉被他平阳王府的人射了一箭如今生死未卜,再想到文絮聰站在文程玉身后,他看不清他的脸。

絮聰应该是生气了吧。

“啪”的一声,酒壶被扔在地上四分五裂,黄昏刺眼,杜行清用手挡着眼睛,低低的笑了,却有水痕顺着手指缝隙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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