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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臣环伺(41)+番外

作者: 御景天 阅读记录

“这位公子,您手中之物是仔细挑选了三月盛放的桃花花瓣调配成的,清香袭人,是个好货。”摊主笑着对萧纵道,转眼朝韩溯看了两眼,又再看看萧纵,比较委婉含蓄道,“不过,这个香味是为女子所配,只怕不合适公子您。”

萧纵错手拿了不该拿的,但摊主没有死乞白赖推卖自家东西,这让他对面前的雅商起了几分好意,便道:“那么,有男子用的么?”

摊主再将两位显然有些身份的客人瞧了瞧,点了点头,指着摊位上用根雕花木条特别隔开的一处地儿,“这些都是为男子调配的,不过,因为工序繁复,效用也不比寻常,价钱上高昂了些。”

萧 纵没多作琢磨,随意捡起两瓶,只见上面一个写着“沉香”,一个写着“君子兰”,大周朝很多文人雅士都好熏香,但萧纵不怎么懂这个,便拿着两瓶子问身边的韩 溯,“你说要哪个好?”他时常在太傅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譬如现在,太傅挨他近,这种幽香窜在他鼻息之间,比之往常浓郁了许多,让他有些不大习惯。

韩溯淡着脸色,瞥了天子手中的两个小瓶,“你不是不用香的么。我们还是去吃些东西罢,有些饿了。”

萧纵觉得太傅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转过头,摊主正瞅着他,萧纵想,他在这摊前磨蹭了许久,不掏些银子说不过去,正打算随便买瓶香,这时,一旁萧横突然道:“叔,又有人找你来了。”

萧纵转身,远处人群中一道高挑的身影扎入他眼中。来人细眉凤目,薄唇似乎挑着一抹轻笑,悠悠踱步,缓缓朝他来。

萧纵不由拧起眉头,喃喃道:“我不是交代过,在京期间让他安分在行馆里呆着么?”

韩溯望着来人,淡声道:“楚王公子身手不凡,身份也贵,他要出门,若非有强令,竹湘院里怕是谁都不敢强留。”

萧纵皱着眉,半晌,声音虽轻,却微微有些冷:“他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还是有意想给朕……给我惹些事端?”

那 日秦王撂话说他不会让自己完全被动,萧纵后来有琢磨过秦王如何不被动。在刚接到姨丈送子入京的表书时,萧纵想过此事会否便与秦王有关,后来诸事纷乱,他一 直不能有定论。如今秦王被他囚于京师,若还想翻身,他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还是脱不开楚王。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布什么局在他跟姨丈之间生事,但他看得到的, 司马贤不能有事。秦王在京中有多少暗线他不知道,总之不能让他动到司马贤。他以为他点到为止楚二公子能明白会安分,却怎的还是如此招摇,只身到处乱跑?

连想到今天早上那份众臣联名对西北用兵的折子,萧纵忍不住眉头皱得更深,他留司马贤在京本是想看看姨丈下一步会如何出手,眼下看来,似乎这也不是个事。

“我看,明天我还是下旨让他早日回楚地省事。”

身旁韩溯点了点头,他方才突然之间念起了些事,正想着什么时候妥当,与天子说一说,但听萧纵要撵走楚二公子,那他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萧纵韩溯两人站在货摊前看着司马贤前来。

楚王二公子近到天子面前,略略欠身,道了声“十四爷”,扬着细长眉眼笑意吟吟,只瞅着萧纵不说话。

一旁韩溯微微蹙眉,道:“司马公子也出门看庙会?”

司马贤笑着回道:“韩公子能出门来看,我就不能也出门来看看么?被关起来的是西北那头狼,又不是我。”细长眉眼挑了挑。

韩溯淡淡与他对视,没说什么。

司马贤笑意不减,眼光转向萧纵,刚想套几句近话,看到萧纵手中握着的瓷瓶,便不禁多看两眼,然后目光后移,转到了摊位上,嘴角眼角突然之间都扬了起来。

萧纵见着,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视线不由顺着楚王二公子的目光看去。

亮堂堂的火光下,那架势十足的货摊旁竖了根竹竿,竿上挂着一面小小布旗,上书三个字“春宵帐”。

萧纵正有些木,手中的瓷瓶被人取走。

一道声音低声但含着谑意:“春宵帐的‘沉香’,据说是男欢床第佳品,不仅能减承欢之痛还能添欢好之乐。”

萧纵忽然想起中年摊主穿梭在他和韩溯身上的眼光。

这个庙会其实是专门跟他过不去的罢。

第34章

萧纵接连两回撞大运,一回比一回不在谱上,心情难免有些低落,走在热闹小街上,两旁各个摊主卖力地冲他吆喝买卖,公子少爷大爷叫唤声此起彼伏,萧纵踩着笔直的脚步目不斜视充耳不闻朝前走。

司马贤在人流挨挤的小街上偏巧遇上了天子,又不早不晚赶上难得好光景,他当仁不让揭穿了“沉香”的真实用途,好整以暇欣赏够了天子木木然的龙颜,然后理所当然地随在了显然一时半会儿不会从不自在中缓过劲来的天子身侧。

萧 纵的几个侄儿眼瞅着有人妄图挨近自己皇叔,而皇叔跟几缕灵魂出窍了一样毫无知觉,萧浚萧礼两个娃眼珠子一转,挤到了他叔左右手边,一人一侧霸住皇叔一条手 臂,回过头煞有介事朝长着一张女人脸但浑身冒着男人气货真价实不男不女的楚二公子看两眼,一副你的意图逃不出我火眼金睛的了然架势。

司 马贤被两个小娃横插一杠子,离萧纵远了些,两道细眉不自觉拧了拧,看着前面大小几道身影片刻,眼角余光瞥向身旁大约是受了他池鱼之殃也被挤在后头的韩溯, 看见韩太傅神色虽平淡,但平淡的眼光却毫不避讳始终投注在前边某一处,司马贤薄薄的唇角往上扬了一扬,低声笑道:“韩太傅看什么如此专注?”

韩溯转回眼,面色平静,淡淡看了一眼楚王二公子唇边那抹别有意味的笑意,没说什么。

天子难得出宫一趟,别说眼下这个庙会穿了皇城大小数条街巷,万人拥堵,就是平日没这么多人挤人,市井之中又哪能说碰上就碰上?真要这般容易巧遇,有那么些天作巧合,他又何必在圣安街街口候着。

楚王公子得知天子行踪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就不知道如此煞费苦心图的是什么。

韩溯暗自思索,视线不经意间又转向前方,沉默片刻,淡淡道:“前日……十四爷着我带到竹湘院的话,司马公子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司马贤的目光也落在了前方,不知是否街上灯火太刺眼,他眯起了本就细长的凤眼,只漏出眼中一线薄光,以往时常浮在面上的轻佻之色随着那薄光乍然逝去,总是噙在唇边的轻笑蕴出一份跟此前截然不同的深沉。

沉默了多时,目光盯着萧纵的背影也看了多时,司马贤面上沉色忽而一转,又是一脸惯有的轻薄,“前日十四爷着太傅带的话不少,句句体恤,我这个做下臣的听着十分感动,把每个字都铭刻在了心中。”

韩溯皱眉,司马贤微微顿了顿,细眉一挑,接着又道:“当然,韩太傅若是指教我呆在竹湘院里不出门的那番交代,我思量了一下,西北战狼没被关押起来的时候,我都不曾躲他躲得不出门,眼下他如同困兽囚于铁笼,我又何须反而更加惧他。”

“司 马公子不觉得正是因为他现在处境艰难,你才尤其应当谨慎么?”韩溯蹙着眉,转过头,看着一脸闲散从容的楚王二公子,他摸不透这个年纪轻轻举止看似轻佻放浪 实则舞起长袖堪比天女散花朝中一半朝臣受其蛊惑的公子哥儿是在跟他装傻还是真的不怕死想弄出点事,或者怀抱别样心思而制造这趟巧遇。

暗自揣摩良久,拿捏不准。

司 马贤却似乎对韩太傅口中自己堪忧的处境并不挂心,他颇有意味叹了口气,看了韩溯两眼,悠悠然道:“韩太傅还真是皇……十四爷的大忠臣,忧君之忧,什么事情 都替着操心哪。”意味深长笑了笑,接着才不紧不慢道:“太傅请放心,在下还不想早死,我打小学了些拳脚傍身,保命还是有些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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