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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103)

十天后的今天的二十点整,我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财经网站中史迪文双手环胸的半身照片。

一直在我后方三米处掰魔方的何翱,有着出众的视力,生生对着两寸大小的史迪文喊了一声爸爸。我匆匆关掉页面,手机却又响了。

史迪文来电。

“乔泰股份的成立酒会,你要不要来?”史迪文果然又有了个名堂,才会来电,可接着他补充了一句,“另外,我现在在你楼下。”

我取下胡乱固定刘海儿的发夹,好一阵拨弄后才走到窗口。史迪文靠在车门外对我挥了挥手。

何翱追到我腿边,个子还远远不及窗台高:“妈妈,你看什么呢?是不是爸爸?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我紧紧捂着手机,避开史迪文对何翱一瞪眼:“嘘。”

而接下来,何翱倒是噤声了,但手上却不作罢,以至于我的上半身在史迪文的眼中岿然不动,而窗台之下的我的裤子,却快要被何翱活生生地扒了下去。

有时候对你忍太久,这日子会太苦

更新时间:2013-4-27 1:21:30 本章字数:3349

“厚福呢?”史迪文的嗓音有着初夏的迷人,有如有微风和蝉鸣的伴奏,可细细一想,这会儿距初夏明明还有半个月光景。铫鴀殩午

“啊……睡了。”我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在身侧和何翱搏斗。

史迪文抬手看看表:“这么早睡?”

路灯下,他穿了最平常的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但白色帆布鞋上镶有最不平常的荧光橙色的纹路,熠熠夺目。让我说他什么好呢,这人不卖弄会死吧,无关一年四季,疾病健康,也无关是国泰民安,或是兵荒马乱。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睡才能长得高高壮壮,才能聪明伶俐,”我这一番话同时说给史迪文和何翱,措辞还须通俗易懂,“不然将来比柯南还瘦小,比小熊维尼脑子还不灵光!娆”

大概是我的语调太凶巴巴,这下何翱放过了我的裤子,瘪瘪嘴,调头走了。

史迪文面露难色:“何荷……对厚福,你嘴巴不用这么毒吧?”

我若无其事:“你说乔泰股份的成立酒会?瑞元收到请柬了,我们也给了回复了,说会去。敷”

“哦,好。”

“有收到我们的回复吗?”

“有,有收到,”史迪文大方承认他的多此一举,“我就是来确认一下。”

话题就这么到了尾声,而说不上是幸还是不幸,总之何翱杀了回来。

他没有因为我的恐吓而灰溜溜地爬上床,反倒搬来了小凳子,哐当撂在我旁边,两手一扒窗台,矫健地蹬了上来。他抻长脖子露出半张脸,对史迪文咧嘴笑了笑。

史迪文掏烟掏了一半,掖了回去:“喔……”

“好大的胆子啊你……”我咬着牙教训何翱。

“妈妈,我可以比柯南聪明,比小熊维尼高高壮壮咩?”

我好不沮丧:“咩什么咩……给我好好说话。”

史迪文低笑:“何荷,怎么办?他比你聪明。”

何翱艰难地踮着脚尖,朝史迪文嚷了声爸爸,自我的手机传入史迪文的耳朵。史迪文原意挥手,可一深思,又忌惮于我,半途中骤停,挠了挠额角。

“那我走了?”史迪文问。

“不送。”我挂断了电话,将何翱从小凳子上提拉下来,“何翱,是说你有我这么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妈妈还不足以吗?你见了爷爷奶奶没几天就倒戈我就不说你什么了,怎么见了爸……见了个男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呢?”

何翱入神,我更进一步:“你换位想想,假如妈咪见了谁家宝宝都饿虎扑食,你可以接受吗?你心里会不会有淡淡的哀伤呢?会不会认为,妈咪不爱我了呢?”

何翱缴械,泪汪汪地:“Sorry,妈妈。”

我反败为胜:比我聪明?才两岁半就比我聪明?天方夜谭。

窗外,史迪文和车子一并消失了。

我呼出一口气。如今他来,我有小小的欢喜,他去,我也并无壮阔波澜,无论悲喜皆像一道少盐的佳肴,清淡却不寡淡,入口便是享受,却也无须回味无穷。我们保持着最好的状态,不进不退。

门铃一响,我猛地将何翱一搂。何翱嗷哧一声,小眼神儿无非是在说妈妈你要不要这么胆小?

邻居来借扳手。

被何翱肆虐过的裤子,这会儿裤脚层层堆叠,使得我一迈步便拖沓。邻居早早就发了声:何小姐?这以至于我以为来人是史迪文的念头才一膨胀便破灭。想想也是,他车子都驶走了。

我东翻西找找了好一会儿,印象中是有一只工具箱的。邻居面皮薄:“算了算了,不耽误你了。”

接着,有人鼎力相助:“有没有找过壁橱最下面一层?”

我闷着头一拍脑门儿:“对对对……”

“嗨。”何翱一点就通,这一次给了史迪文一张扑克脸。

我回过头。史迪文“借过借过”地挤过我的邻居,伸手打开鞋柜:“有没有拖鞋?”

“我这儿怎么会有你的拖鞋?”我急匆匆地小碎步过去,关上了鞋柜。

史迪文又打开:“谁说我的了,谁的都行,借我穿穿。”说话间,史迪文唯一的收获便是何翱的一双。他在掌心比了比大小,无奈地原封搁了回去。

史迪文脱了鞋,穿着袜子如入无人之境,途中还了何翱一个“嗨”。

工具箱好端端地候在壁橱里,史迪文叮咣叮咣地翻出扳手,三两步折返回来,交给我的邻居,绅士般道:“明天还也是可以的。”

邻居嗫嚅着退下:“哦哦,明天还。今天……今天就不打扰了。”

门一关,我和史迪文面对面而立。我双手交叉,将开衫紧紧拉拢,眼珠左右摇摆。目不斜视便是史迪文的喉结,动或不动都叫人心颤,可也更不好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膛,再向下更有失礼节,索性俯视则是我的拖鞋和他的袜子,四只随性的脚相距不过二十公分。我不得不一扭脸,对上何翱。

“妈妈,你长身体的时候,没有早睡吗?”

“我有没有早睡关你什么事……”我脑子里一团乱。

史迪文无奈地:“他是在说你矮。”

有史迪文这样的参照物,我走为上计,将魔方塞给何翱:“上床,复原之前不许下来。”

史迪文随着我坐到沙发上,一人一端。他对四周连看都不看,鹅黄色的色调和件件铁艺家具,全部出自他之手,甚至连工具箱的位置,因为我没有变更过,他都仍能碰碰运气。

“累了?”我问。日光灯之下,他一脸疲态。

“累死了。”史迪文将头向后枕,伸长了腿,腔调夸张。

“乔泰股份这一步入正轨,你可以缓缓了吧。”

“嗯,终于。”

“你占了多少股份?”

“现在只有一点点。”

“累了还不回去?”我小肚鸡肠地气恼。这厮,登堂入室后还好大的架子,惜字如金。

史迪文及时屈尊:“让我再坐一会儿吧。有时候对你忍太久,这日子会太苦,拼命都拼不动。”

我梗住,站直身掩饰地去洗了洗手。镜子中的我,是茫茫人海中的沙砾,倘若我在这之前走的任何一步,只要任何一步,脚尖一偏,这会儿也有福气找个平常的好男人安度余生了。可我却每一步都坚定了那不平常的男人,即便没有昂首阔步,至少也立定着朝向他的方向,日积月聚换来了今天的痛并快乐。

我回去时,史迪文正朝向埋头于魔方的何翱的方向,出神得连我的脚步声都充耳不闻。我坐回原位,他这才回神,捏了捏鼻梁骨什么也没说。那只有九十公分高的小男人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但相处之道,却是他最难的难题。

“什么叫‘现在只有一点点’?”我后知后觉,抓了蛛丝马迹。

史迪文眸子一闪:“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