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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113)

“二十三?你确定今天是二十三号?”史迪文提高了音量,字正腔圆,而若不是他这一提高音量有了对比,他适才开场白的气息奄奄,险些便被我归咎于千里迢迢外不佳的信号了。

接着,史迪文兀自嗫嚅:“二十三……那不是明天,是今天,今天才对。”

我一头雾水:“史迪文,你的中国话能不能不让人这么费解!”

再接着,电话中额外传来一把……不,是两把或三把操日文的男声,他们直接与史迪文公式化地交涉着什么。史迪文的日文算不上太灵光,听还可以大概听听,说就免谈了。而我确定,是史迪文先发飙的。他操毫无温度的英文质问对方要做什么,至于是谁先动的手,我不得而知,而打斗声不过寥寥几拳脚,又偏巧了在场的个个都是硬汉似的,没有人痛呼,所以到底又是谁打了谁,我亦不得而知嫔。

从始至终,我屏气,一声未吭。

史迪文“友好”地对对方说再给他五秒钟时间,而后他还有工夫对我笑了笑:“呵,小荷,抱歉了,明天恐怕回不去了呢,我答应你,尽快。还有哦,这边的天妇罗真的好好吃……”

电话是被人硬生生按断的窿。

我拨打史迪文的手机,关机。

而史迪文给我打来电话的古怪号码,是被加了密的。

这一天,我反倒比之前镇定了。

我可以确定,史迪文出事了。

下午两点,我得到消息,文勇提供的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诊断书,并不具备法律效力,换言之,他即将被判处故意伤害罪。史迪文认定的“做戏”一说,似乎不再站得住脚,事情并未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向发展。

下午四点,Donna打来电话,说黑糖咖啡厅侦探的游戏,她暂时玩儿到今儿个为止,因为今儿个稍后,乔先生便会自东京返京了。

下午六点,Donna第二次打来电话,说乔先生抵京,Steven和他同去,却没有和他同回。她身为老大的女人,不宜过问“老二”的行踪,能帮我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而到了下午六点二十分,Donna又第三次打来电话,说出于侦探的本能,她捕捉到了乔先生的一通电话。乔先生吩咐电话那厢,必要时可以加大剂量,好好把守,不许再出岔子,云云。

至此,一盘散珠串成了一串。

在乔泰股份的成立酒会上,文勇因着我尚不知晓的原因演奏了一段小插曲,而与他无怨无仇的我,或许的确只是中了几百分之一的概率。而史迪文本着绝不漏放一个的原则,把他的“亲信”拨给了我。他答应我他会没事,可到底还是出了事。同样是因着我尚不知晓的原因,乔先生极有可能是用下药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将史迪文扣押在了东京。

他或许已昏昏沉沉了两三日,所以始终无法和我联络。

或许他今天也理应不会醒来,可他醒来了,手机自然不在身上,只好用东京当地的电话联络了我,直到被人就地制伏。

难怪,他连今夕是何年都分辨不出。

二十三号,他理应和乔先生一同,在今天二十三号返京。可惜他没有做到,且还若无其事地同我讨论天妇罗的美味。

我不是小孩子,他也从不当我是小孩子,他再怎么若无其事我也不会当他没事,所以他是在说:何荷,别乱来。

六点半,我下班,在停车场使出吃奶的力气嚷嚷了一句:“出来!”

有不相干的人纷纷对我行注目礼,唯独史迪文的人无动于衷,宁死不露面。

我钻上车,两条手臂直直地撑住方向盘,惧意一股脑儿冲上来,额头的血脉每一条都在突突的鼓胀着。

忽然有人叩了我这一侧的车窗,温和地咚咚两响。

我惊跳着偏过头,是汪水水。

蒙了一层茶色车窗,汪水水脸色并不好,而等我按下车窗,也并无太大改善。她还是脱俗如小龙女的她,但小龙女也多得是不振的时候不是吗。

我反被动为主动:“不是路过吧?有话和我说?是有关咱俩的一山不容二虎,还是说你有Steven的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汪水水反过来问我,“他怎么了?”

我推开车门,险些撞到汪水水,下了车对她悄声说了两个字:“打我。”

汪水水云里雾里,眉头打了个结。

“我有原因的,让你打我你就打我,扇我一巴掌我会谢谢你。”我郑重其事。

这一巴掌,汪水水一来人比黄花瘦,二来支支吾吾地,总之是大抵只扇来一阵徐徐之风。我演戏,直跌向车头,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汪水水随即被人钳制,我一把揪住来人:“我没事,放开她。”

来人不是生面孔,是我认出的保护史迪文的练家子之一。我直截了当:“你有没有Steven的消息?”

在我一无所获后,汪水水拦在我的车头,一副要么我给她答疑解惑,要么便只能从她身上碾过去的决绝。可谁又能为我答疑解惑?我将头探出车窗,说得笃定:“放心,Steven不会有事。”我倒车,驶走。来人名叫大克,一身的好本事也自然不会落在汪水水手里,消失得比我更叫人措手不及。

我给于小界打了电话。

他说他在嘿摄汇。

我直奔过去。天擦了黑,嘿摄汇灯火通明。于小界在有镶有釉彩的门外等我,说里面还有客人。里面操刀的摄影师不是于小界,他手臂有伤,今天只是在一旁旁观。说话的工夫,客人结束了拍摄,出了门对于小界道别,于小界饱满地说谢谢光顾。

“伤口怎么样了?”我没有要进去。

于小界也就陪我站在门外:“再也端不了相机了呢。”

我心头猛地咯噔一下,好在于小界一笑:“呵,你可真好骗。说来也还得谢谢这一刀呢,皮开肉绽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一根筋地重操旧业是不可能了,但割舍不下也是真的,偶尔来过过瘾是免不了了。你找我有事?”

这一天下来,我快要支撑不住,直言道:“你有没有耳闻,乔先生和史迪文有不和?”于小界眉头蹙上,是不解的样子。

“这阵子你常和乔先生打交道,他有没有对史迪文不满?一字半句的也好。”

“乔先生器重Steven,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一时急冲:“大家都知道的,不代表不是假象!”

话一出口,便收不回来,我只好道歉:“呵,我也真是的,对你凶什么凶,这不忘恩负义了。”

于小界摇摇头,大人大量的浅笑和着斑斓的釉彩,将他手臂上的白色纱布衬得明艳。我发自肺腑地请他好好养伤,随后便告辞。等我发动了车子,于小界才又叫住我,说何荷,若说乔先生对史迪文的不满,恐怕……只有一个。

途中,于小界的话在我的车厢内久久不散。

他说,对乔先生有价值的人,是被要求心无旁骛的,而何荷你,是不是令Steven坏了这规矩?心无旁骛,心无旁骛,而我无疑是他Steven的旁骛。

第二天,大克主动联系了我,说米其林三星天妇罗,在东京只唯一一间,面衣入口即化,包裹最应季的海鲜,最后用自制柠檬汁取代天妇罗酱油,返璞归真。而他们,在快马加鞭地排查周边酒店了。

第三天,Donna给我传来消息,说翌日乔泰股份将举行重要会议,会议出席人员中,包括Steven。

第四天一早,史迪文又一次用被加了密的号码给我打来电话,又一次若无其事:“何荷,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到底要不要带厚福去航天博物馆啊?”

我哽咽,可也不得不由着他:“这不是一直在等你回来吗?”

“就这个周六吧?这个周六我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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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我今天上午有留言,说今天晚上更。。可貌似没留上,久等的同志们抱歉了。。明后两天都要出门,后天有小图推,我保证后天的更新,明天你们就不要等更了。后天貌似也不会加更。。真心抱歉了。。节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