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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20)

无论是股票,还是外汇,她的交易理念是亘古不变的:追在行家屁股后头走。行家推荐什么,她便一涌而上。

念及她的离婚下堂,我善意地和她多过一句嘴。我说行家之所以叫行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不假。可倘若股评汇评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那这投资业岂不是引导共同致富的捷径了?可往往,它导致的是富的更上层楼,穷的砸锅卖铁。

可陶大姐是一意孤行。这一年来,她是持续地,稳固地赔着,像是平缓的下坡儿。

我闻讯而来时,她披头散发,两腿叉着席地而坐:“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还我钱,还我钱来啊!耍这小把戏,算什么英雄好汉!”

如此说来,她也不是无中生有。她口中的小把戏,是我们宏利百年不遇,但也是不可推卸的小故障。

十二小时前,有八十几秒的时间,我们的交易系统出了故障,用户无法登录。无数客户打来电话询问,我们宏利人员一律赔笑:请稍安勿躁。

故障修复后,宏利仍接到接二连三的投诉电话,可就在这场风波即将平息时,陶大姐来压轴了。

瞿部长身为领导:“这是谁的客户!怎么不以礼相对啊?”

我挺身而出:“陶大姐,来,里边儿请,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不起来!你们不赔我钱,我打死也不起来!”

秦媛鹤立鸡群似的,咕哝道:“丢人。”

五万刀,这是陶大姐的开价。她的理由是,若不是那会儿买卖不了,良机一去不复返,她翻本早翻了好几回了。而在故障之前,她的“本”,仅是六千刀。

她的狮子大开口,让瞿部长糟心地抓了抓头,又脱掉了几根发,向我施压道:“谁的客户,谁摆平。”

看热闹的看了个厌倦,纷纷散去。而我还在大磨嘴皮子:“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我们出了岔子,补偿您那是没说的,可也得有理有据,一视同仁。陶大姐,这样行不行?我额外给您免一个月的手续费,算我个人头上。”

怪也怪我,话还没说通透,便伸手去搀扶她。所以她一个大鹏展翅,而我全然没有防备,嗖嗖地退了两步后,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这一撞,我的小腹涌来一阵撕裂似的痉*挛。我知道,我的大壮出事了,我那亲爱的,珍贵的,来之不易的大壮,出事了。

我两腿无力,不是被动的,而是主观地,悲观地无力着,整个人顺着墙出溜了下去。

陶大姐吓着了,连色厉内荏的保安也吓着了。

接着,我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史迪文雷锋般熠熠发着光,只差一顶额头中心镶有红五星的雷锋帽了。他呼唤道:“何荷?何荷。”

我当他是救命稻草:“快,快送我上医院。”

我被史迪文打横抱上电梯。

我们在肉体上亲密无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打横抱我。即便我的“矮小”一直是他攻击的靶子,但他也不会无所事事就给我来个公主抱以标榜他的人高马大。

这孩子打哪来的

更新时间:2013-4-27 1:20:36 本章字数:1942

我凶神恶煞:“叫救护车啊你!”

史迪文盯着源源滚动的楼层数:“你有那么要紧吗?不过是撞了一下好不好?再说了,真要紧的话,有等救护车的工夫,我包你到了医院了。铫鴀殩午”

随行的人还有毛遂自荐的姜绚丽。

出租车上,她在后排紧紧握着我的手:“天哪,前一阵子你就一天比一天瘦,真气散尽了似的。何荷,你真的得了绝症了是不是?”

史迪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头想斥责姜绚丽一句,可再一想,又觉得太过,当即改作风情万种地啐了一句:“呸呸呸,不吉利。”

小腹仍在丝丝缕缕地扯痛,我咬紧牙关,对大壮说:妈妈不可以失去你。

病床上。

我落下两行来势汹汹的泪水,途径太阳穴灌满了我的两只耳朵。大夫说:“万幸,万幸。”

“大小平安?”史迪文的狮吼震穿了病房房门,“什么叫大小平安?她……真的怀孕了?不是脑子撞坏了?”

刚刚,在我被送到医院时,我一度不管不顾地哀求着护士:“救救我的孩子。”

那会儿,史迪文和姜绚丽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拳头。然后史迪文开导姜绚丽:“她是撞到头了吧?脑子撞坏了,脑震荡……”

病房房门外,史迪文仍在纠缠大夫:“她……她不就是肚子疼吗?”

“就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撞一下才会肚子疼啊。好端端的没事儿人撞一下,至于来医院吗?”大夫口气冲。

我将被子拉高,蒙上脸,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事发太突然,我接下来只好随机应变了。大壮终须有一个根源,一个不是史迪文,是谁都行的根源。

是姜绚丽的手,缓缓揭开了我的被子。她小心翼翼:“何荷?好点儿了吧?”

适才在房门外的,除了史迪文,还有她相伴左右。所以我的秘密,这会儿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泪水淹了我的耳膜,以至于我是耳不聪,目不明,勉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杵在门口的史迪文一眼,就迅速地瞥了开:“我没事儿了,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吧。”

史迪文罕有地站得笔直,换了平日,门框可是他的必倚之物。

护士又来了,说这儿有几剂保胎针保胎药什么的,你们谁是家属,家属去交钱拿药吧。护士中气十足,“保胎”二字比号角还嘹亮。

史迪文是东瞧瞧,西摸摸,装没事儿人。

姜绚丽只好去跑腿儿。

病房中只余下我和史迪文。我还来不及灵光乍闪,史迪文就噌噌地跨到了我的床边,俯视着我:“这孩子打哪来的?”

我有招拆招,插科打诨,噗嗤一笑:“话说……打南边儿来了个哑巴……”

“打南边儿来的是喇嘛,哑巴是打北边儿来的。我是问你,你肚子里的这孩子,是打哪来的。”

史迪文给了我足足的面子,接了我的话茬,不过,也仅限于言语了。

他弯下腰,似乌云滚滚笼罩我。他的眸子是红的,獠牙尖锐,无坚不摧,鼻孔里喷出白花花的怒气,蛮牛似的。

他是认真的。

狐脸蛇身怪

更新时间:2013-4-27 1:20:36 本章字数:1770

我的手脚麻酥酥的。铫鴀殩午豺狼虎豹我一向泰然处之,可今天,史迪文是条狐脸蛇身怪,我不禁牙齿格格作响:“什么叫哪来的?你……没上过生理课吗?”

史迪文出手了。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他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牢牢地钳住了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直视着他。他薄情的双唇像个小型的铡刀:“我是问,那男人是谁?你何荷再神通广大,也不是雌雄同体。”

“什么叫雌雄同体啊……”我还在拖延,“生物课我不擅长。”

史迪文手上加大了力道。我咬着了舌头。

“你以为是你的?荒唐。”我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史迪文大求甚解:“那是谁的?这祸,到底,是谁闯的?”

祸?不幸如大壮,才死里逃生,又被他的祖上扣上了“祸”的屎盆子。

我伸手去掰史迪文的手指:“不关你的事。以后再和谁逢场作戏,作不起你趁早别作。”

“作不起?”史迪文愈加俯近我,“何荷你以为我爱上你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是自认为我有被你讹上的危险,那么,我就有排除这份危险的权力。说,到底是谁?”

那“讹上”二字,犹如两块大石。而我胸口碎大石,两败俱伤。

我箭在弦上:“要我说姓甚名谁吗?”

“要。”

“于小界。”

“那个小白脸儿吗?”

“他家是珠宝世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他更是才华横溢的摄影师,自食其力,前途不可限量。”我字字铿锵。于小界的好处就在我嘴边,我不假思索,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