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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56)

可又一下子,史迪文就破坏了它:“嗯,还是不提的好。”

史迪文允诺给厚福的五盘,眨眼间过半。

厚福陷入沮丧,用询问的小眼神看了看我。

我点点头。他会意,迅猛地派出左手出战。

史迪文不以为意:“哟嗬,还出奇兵了?”

说话间,厚福战斗力大幅提升,叫人叹为观止。

我幽幽地解释道:“不是奇兵,是杀手锏。他是个天生的左撇子,我正在纠正他。”

史迪文对着满目稀巴烂的水果连连鼓掌,可也还有精力反对我:“纠正?你为什么要纠正他?科学证明,左撇子有丰富的创造力,擅长综合思维,这可是学都学不来的天赋。”

“可伴随着天赋的,是将来他在日常中的不便。”

史迪文抬了头,不是说说而已,是真要说服我:“何荷,你为什么会这么刻板?莫非是你饱受了刻板的苦,还要代代相传?”

史迪文言重了,而这更触到了我的痛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高谈阔论?你是他的什么人吗?”

“你这语气可有意思了。在指责我抛妻弃子,不负责任吗?可这到底是谁一手设计的?真正要为今天的状况负责的,真的是我吗?”史迪文倾向我,血丝一根根自眼底泛出,“嗯?”

“爸爸……”厚福停了手,游戏一下子便结束了。

史迪文没扭脸,只是一根食指指过去:“一边儿去臭小子,你以为你这两个字会屡试不爽吗?”

厚福当史迪文的话是耳旁风,双手一撑,站直了身,两步跨过去,搂住了史迪文的脖子。

史迪文倒抽了一口气,偌大的身躯一点点萎顿,别扭地迎合着厚福,肌肉紧绷绷得像是处于危险中的食草类动物。而假如,他真的以为这是厚福在讨好,那他就太抬举自己了。

猛地,厚福一张嘴,对着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

史迪文一声惨叫,可又总不能还击,两只手只好死死揪住床单,直到厚福收兵。

厚福折回我的怀抱,对史迪文冷言冷语:“你欺负妈妈。”

史迪文拧着脖子看了看肩头上的那一大片口水印:“我欺负她怎么了?她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要不是她欺负我,还没有你这臭小子呢!Fuck!你怎么咬人啊?还是不是爷们儿啊你?”

“走吧你。”我发了话。

这气氛愈加失控。我和何翱是井井有条,平和又斯文的母子,不该这样被入侵,不该有这样吹吹打打的喧嚣。

史迪文下地穿鞋,火烧屁股似的,顾不得穿好,趿拉着就走。他没大声,像是自言自语:“何荷你没人可找了是吗?非要找我来……”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找他来。

史迪文摔门而去。

这一天过去了大半,我才大难临头似的打电话到公司请假。人事部客客气气,说家事重要,一时心急急得忽略了公事也是人之常情,无妨的。

这份关照再明显不过了。

我妈传来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我爸虽口齿不清楚了,至少脑子还是清楚的。我应允她,等厚福痊愈,我会带他回去看看。

回北京之前,我去了公司,处理手头事务。上头再关照,我也要严于律己,否则,各式传闻早就沸沸扬扬了。

Donna又对我提及加入销售部的事。我好不遗憾:“你听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你的信誉度是零了,正好,说不定……我也要走人,回北京了。”

“What?”

“嘘,说不定而已。我请了几天假,先回去看看。”

Donna杏目圆睁:“这就叫缘分吧?我也有可能去北京发展。”

接下来,Donna的下文了无新意,无非是继乔先生和Steven之后,她的下一个目标又是打北京来的。若这回得了手,她自然会夫唱妇随,北上。而那打北京来的,正是于小界。

于小界那日代我摆平了姚太太,顺便在皮毛上做做咨询,末了,发出了邀请:于氏珠宝行在上海的这又一新分行将举行庆功宴,欢迎各位届时莅临。

而日子,就是今天。

Donna直猴急,将细带子的腕表看了又看:“这种场合你没兴趣的是不是?我也就不强求你了。”

这时,于小界打来电话。他说何荷,你露个面就好,久不久留的,我不会强求你。

还个个都不强求我了。

庆功宴设在了芭芭露莎,它坐落湖心亭中,闹中取静,静中又闹到人声鼎沸。

我将厚福托付给保姆,回京的随身行李也打包完毕,这才过来。

于小界是不难找到的,无论是于氏的员工,还是安华外汇的Ladies,都将他视为重中之重。相较之下,史迪文坐在角落里,破天荒地甘为配角。

是的,史迪文也在。这对我而言,是个要命的突发状况。

我找了个遍,只有史迪文所在的卡座还有空位。他旁边的丽萨招呼我:“辣妈辣妈!过来这边坐。”丽萨是那日乔先生宴请时,请缨带史迪文游览上海的两条玉臂中的其中一条。如此说来,他今天的身份,不过是丽萨的朋友。

我踌躇良久,才正要抬脚,于小界从百花丛中站直了身,明目张胆地唤我:“何荷。”

一时间,包括Donna在内,多少人将我当做靶子。

我挤出公式化的微笑:“于总,从北京到上海,我们还真是有缘。今天不谈公事,改天我再正式拜访。”

“好,今天就先为有缘喝一杯。”于小界话音才落,他身边便有下属为我让出空位。

我面向我原本要去的方向。史迪文的脸孔大半隐在阴影中,只削掉薄唇和下颌的部分,有微弱的光线照耀。他薄唇紧闭,莫名让我生俱。

Donna坐在于小界的阵容中:“何荷?来啊。”

即便是丽萨,也一心扑在了我的身上。于是史迪文伺机对我说了唇语,两个字一字一顿:过,来。

最大的心愿(比三千多一千的四千字更~)

更新时间:2013-4-27 1:21:03 本章字数:4395

史迪文的手自然地伸展到那唯一一个空位上,食指轻轻敲着,那种力道类似于弹烟灰。铫鴀殩午那频率均匀,适中,仿佛无休无止。

我的微笑气数将尽,对于小界的戏,须演的还得接着演:“喝就喝,等会儿我会过去连敬于总三杯。”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我胆小如鼠了。我想去哪一桌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想惹事,那么史迪文这一桌,我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光线照耀下的史迪文的唇角微微上扬,对于我的选择,他至少是满意的。

我和丽萨分坐史迪文的两侧,她和他之间插针都插不进,我和他则相距半臂之遥,但丽萨的戒心还是一寸寸地整装列队了。她将手搭在史迪文的膝头,和我话家常:“宝宝……宝宝小名叫什么来着?印象中满有趣的。謇”

“厚福。”我有问必答。

于小界仍站在百花丛中,尚未落座。好在,他没有执拗,也没有尴尬,拿了酒杯,居高临下地与人谈笑。

“厚福?真的还满有趣的。”论演戏,史迪文一向不比我逊色,“灵感源自哪里呢?哿”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扭过头,直视史迪文,“说来话长,生养一个孩子,会让一个女人失去很多,我也动摇过,所以,他的确是大难不死。”

“失去很多……”史迪文玩味着重复了一遍。

丽萨自然要插话:“对啊,比如身形走样啊,对男人来说不再available啊……等等。”

“那最后是什么,让你坚持了下来?”史迪文跷上二郎腿,一不小心,甩开了丽萨的手。

“说不上坚持。自己选的路,我享受在其中,小小的杂念不值一提。”在迷醉的灯光和香气下,更是在众目睽睽下,我和史迪文推心置腹。

丽萨像是败退连连,干涩地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