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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像场人间喜剧(61)

我到了极限,拽上于小界便走:“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于小界也不争辩,将我塞上车子,驶走:“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明天,”我插了几下安全带,没插进,放弃了,“辞职手续总要办一办,无论如何也不好就这么撂挑子。”

“辞职?”这次换于小界意外了,“安华还是有人为难你?”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察觉,“可……你怎么会这么问?”

于小界的手机又是频频闪耀,他关了机:“我有对安华的决策层好言交代,我以为,不会有人为难你。”

我无言以对:原来,我不光有乔先生和史迪文赐的尚方宝剑,还另有于小界赐的免死金牌。他们双剑合璧,我便是万无一失。

“回北京发展?”于小界脸色郁郁,像是并不欢迎我。

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根本还没有答案。我直接让于小界送我归返。临了临了地,他功亏一篑,问我:“你是因为他而回北京吗?”这个“他”,他指的是史迪文。

而我装傻归装傻,话却是真话:“是,就是因为他,我就是因为我爸而回来的。我知道我的每一个重大选择,都会被他左右,我也知道我太没有自我,可这也无可厚非啊,他……是我爸啊……”

我坚持要带着何翱一同回上海,原因只有一个:我从来没有和他一日不见过。而我妈则代表我爸,要将何翱留下。她自然也是好心,一来,我一个人途中不至于太多牵绊,二来,反正我也是去去就回,何翱留下等我,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但我还是坚持带走了他。我爸淌着口水发了脾气,他脑子不灵光了,说什么也不相信我们去去就回的“鬼话”,以为这一别,又将是一年半载。

我耍了诈,我说咱们让何翱来决定吧。

一边是爷爷奶奶,一边是妈妈,何翱自然选择了我。

然而,然而,打死我我也未曾预计到,我会在北京机场……和他失散。

我不过是去三米之外推了一辆行李推车来,何翱便不见了,凭空消失了。我原地打转,转了三圈,或者更多,四下一无所获,顿时从头到脚打摆子似的,抖得停不下来。我从第一声就喊破了喉咙:“厚福!”我一声声地喊下去,胸腔里像是涨潮般涌入海水,腥咸,濒临爆裂。

旁人投来各式目光,但无一有所作为。机场的工作人员纷纷而来,我随手便揪住一个:“封锁!给我把机场封锁!”

询问声重重叠叠,男孩女孩?几岁?多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却恍惚地倒退回我诞下他的那一天:他被送到我面前,不堪一击的,皱巴巴的,像只猴子,哪里有穿衣服。

我跌坐下去,手机就在皮包里,但我抖得拿不出来。有个工作人员代我拿出来,还有其他的各司其职,警务人员和医护人员也相继而来,一切的一切多么井然有序。我在手机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拨出了史迪文的电话。

而又是好一阵子,他才接,无比慵懒地:“喂?”

“厚福不见了……我在机场,厚福不见了!史迪文,你马上过来好不好!”我已蜷作一团。

然而,然而,史迪文那边却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娇笑声。纵然,我的四周人声鼎沸,甚至还加入了警笛声,那娇笑声还是冲击了我的耳膜。

“打给姓于的,”史迪文漠然地开了口,“你马上打给他,让他帮你。”

我大喊:“我要你帮我!”

“何荷,你听我说,”史迪文当我是包袱,是蛇蝎,是绊了他好事的绊脚石,他好不推托,“我帮不了你。你打给姓于的,打给于小界,他有钱,有人,他对你百依百顺,他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可你才是厚福的爸爸!”我还在死缠烂打。

“我再说最后一遍,听不听由你。打给于小界,马上。”语毕,史迪文挂断了电话。

伴君如伴虎(四千~四千~)

更新时间:2013-4-27 1:21:06 本章字数:4236

谢谢史迪文的无情,令被抽空了的我,猛然又活了过来。铫鴀殩午

我站直身,飞快地对警务人员交代:男孩儿,两岁,这么高,牛仔裤,黑色外套,卡其色帽子。不过这些都不作数的不是吗?不出一分钟,他就会被换上另一身打扮的不是吗?他不是走失,是被畜生带走了。你们要留意睡着的孩子,因为他们不是睡着,是被下了药。女孩儿,女孩儿也要留意,穿上裙子,两岁的孩子哪里还分得出性别?还有行李箱,要一个一个检查……天哪……

接着,我给于小界打了电话。

我对他说了同样的话。我说我在机场,厚福不见了,才一下子,厚福就不见了。

而他的答案,和史迪文的截然不同。他说何荷,我马上到遽。

医护人员过来,才对我一伸手,便被我挥开。我说:“不用了,在找到他之前,我不会倒下的。要真找不到了,我要真倒下了,再世华佗也救不了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横冲直撞,喉咙失声,直到撞到于小界的身上,这才停了下来。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哭了出来。我失了声,泪流满面,只伴随粗重的呜咽声记。

于小界拥住我:“何荷,我们会找到他。”

我蜷坐在何翱失踪的那一块地砖上,我毫厘不差地找到了那一块地砖。我拨通了我爸妈家的电话。我妈的声音传来:“小荷?还没上飞机吗?”

“还没。”我极力控制着。

“出什么事儿了吗?”我妈敏感地。

“没事儿,飞机晚点了,”我打了退堂鼓,夸张地嘻嘻哈哈,“***,就没有一次不晚点的!”

于小界一直在一旁打着电话,难得得了空,这才向我走来。而他才走到我的面前,手机又一次唱响。他看了看,调头走开,接通电话。

我悄悄尾随在他后面。他对电话那头说:“我用不着你来教我……”

他挂断电话,对于我在身后,微微一怔,而后又一次向我保证:“何荷你相信我。”

于小界言出必行,他帮我找到了何翱。

是他的介入,才令警方及时控制了机场高速的关卡。警方在一辆黑色国产轿车中,找到了何翱。对方一男一女,一时间仍口口声声狡辩,说这孩子和父母走失,而他们不过是要帮走失儿童重返家园的有为市民。

至于何翱,不用一言一语,足以推翻他们的信口雌黄。

何翱的左侧脸颊有着隐隐的指印,是被掌掴的,他势必有过反抗,不是区区几句好话和一块糖果就能让他服服帖帖的。他果然还是被下了药,被抱回我面前时,双目仍紧紧阖着。

何翱在医务室接受检查,于小界从始至终陪在我身边。

又有人给他打来电话,他走去外面接通:“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

于小界才折回来,我就收到了史迪文的短信。我以为我的手机出了故障,翻来覆去关了开,开了关,两个回合,而那条短信,仍是一片空白。

我领悟到,史迪文的用意不过是要证明:他在。

我断定给于小界频频打来电话的那个人,是史迪文。但我仍心心念念地要将他生吞活剥,因为我不光要“他在”,而是要他真的在。

于小界亲自驾车,将我和何翱送回我爸妈家。我抱着何翱,手臂孔武有力,下肢却颤颤巍巍。我对于小界说了一百遍的谢谢,而他对着后视镜中的我,只有一句话:“我要的不是你的谢谢。”

于小界说要上楼,我说上就上吧,你顺便可以深入看看生我养我的何家。

我爸妈仍被蒙在鼓里。我一敲门,门内传来我妈急匆匆的脚步声:“谁呀,这是谁呀?”

门一开,她手里正捏着一块换下来的纸尿裤,那自然不是何翱的,而是我爸的。一阵恶臭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