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和五娘才十一岁,我倒没那么操心。
“唯独三娘,成日里贪吃犯懒,没一点上进心,被老太太娇惯得跟什么似的。这都及笄了,还没抽条呢,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窈窕,可愁死我了。”
秦致坤默了默,老实道:“三娘确实犯懒了些,不过可爱。”
方氏嫌弃道:“那丫头身上没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就怕她日后嫁不出去,没人要。”
秦致坤摆手,“咱们三娘好歹是官宦人家的闺女,大不了以后就这么养着,也不缺她一口吃的。”停顿片刻,抱着最后的倔强,“万一哪天谁家的郎君瞎了眼呢?”
方氏:“……”
门外的四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秦宛如,她默默地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样子委实滑稽,令人忍俊不禁。
秦二娘憋不住去捏她的脸儿,秦宛如去摸她的胸。
两人弄出不小的动静,把屋里的大人惊动。
听到挪椅子的声音,五姐妹一哄而散,嘻嘻哈哈跑得飞快。
此后又过了好些日,一行人才入了京都平城。
街道两旁的屋舍民宅错落有致,一些是青瓦白墙,一些则是大气楼阁,建筑风格粗犷恢弘,是安义县无法媲美的繁荣昌盛。
街上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有玩杂耍的,小贩吆喝的,抬轿的,还有牵着骆驼的胡人商贩,以及骑在高头大马上戴着帷帽的靓丽女郎。
周边的嘈杂声刺激着姑娘们的感官,她们实在好奇得紧,偷偷地扒开马车窗帘,从缝隙里偷偷往外看。
秦宛如眨巴着猫眼似的眼睛,看到玩杂耍的艺人会微微张嘴,瞧见年轻俊秀的小郎君会露出微笑,还有穿着胡服骑在马背上矫健又悍利的女郎,引得她发出阵阵轻叹。
她穿过来后从未见过这般繁荣开放的大城市,真跟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
这不,一旁的秦二娘被那些漂亮女郎吸引,悄声道:“三妹你瞧那个,穿胭脂色的女郎,衣裳可真好看。”
骑在马背上的女郎一袭胭脂石榴裙,外罩华贵绸缎锦袍,化着时下最流行的梅花妆。
秦宛如对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她的视线落到那女郎的头上,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两个小揪揪,露出艳羡的表情。
“那女郎的头发好多呀,梳的发髻也好看。”顿了顿,扭头问,“大姐,那是梳的什么发髻?”
秦大娘:“你甭想了,那是妇人梳的发髻,叫牡丹头,未嫁的女郎是不可以梳的。”
听到这话,秦二娘吃吃笑了起来。
马车进入百花街,瑞王府的管事前来接迎,领着秦家人去了乌衣坊的一处宅子,是瑞王府的私宅产业。
秦家远道而来,又拖家带口的人生地不熟,故瑞王妃特地安排家奴把这处两进四合院打理出来让一家人有个落脚处。
那院落宽广又气派,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一应俱全,可以直接入住。
管事安排随仆将秦家携带来的物什箱笼尽数搬进院子摆放好,处处周到妥帖,令秦家夫妇感激不已,表示改日定当登门致谢。
方氏懂人情世故,差陈婆子使了一包钱银给管事,客气请他们拿去吃酒。
管事不动声色掂了掂钱袋子,心道: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一家子,看起来寒碜,出手倒大方。
差事顺利办完,瑞王府的家奴们陆续离去,院子里只剩下秦家老小。
连日来车马劳顿,秦老夫人颠得骨头都快散了。老人家经不起长途跋涉折腾,秦致坤忙搀扶她进北房休息。
院落里摆放着好几个箱笼,还有七八个在镖局那儿。
当初他们离开安义县时方氏把不太重要的物什通过镖局托运进京,如今他们平安到达,自然要去取回。
她拿出凭证,差陈婆子带粗使奴仆去取。
把他们打发走后,方氏又叮嘱女儿们,“大娘看着点妹妹们,勿要弄坏了院儿里的物什,这里毕竟是王府的私院,东西都金贵着,弄坏了咱们赔不起。”
秦大娘应了声是。
秦二娘兴致勃勃地在院子里瞎逛,说道:“方才那管事好生了不得,连个下人仆从都穿得比我们讲究。”
秦大娘:“人家好歹是从王府来的,哪能没有点派头。”说完朝双胞胎招手,领着她们去后罩房挑房间分配。
后罩房在正房后,是专门供女眷或女佣居住的。
秦大娘替方氏分担家务,做主把房间分配给妹妹们,又指完女仆们的住房,让她们把箱笼里的东西取出来整理。
男仆则安置在倒座房。
秦宛如舒适地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又开始继续咸鱼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