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小冤家(157)

“我女儿。”

“陆漓，赶紧叫钟叔叔。”

“叔——”字才发出音，就被陆旭川瞪了一眼瞪回去了。

“当着女儿的面约男人，你是不是应该避点儿嫌，换一家餐厅？”陆旭川坐在椅子上，冷声严峻地问。

“呵，笑话，女儿已经快21岁了，避什么嫌，是你要避嫌吧？”韩穗反唇相讥。

唉，来了来了，每次见面保留的曲目——吵架曲又来了。

陆漓一句话都不想说。

“韩穗，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永远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给女儿起个错误的带头作用，她现在至今不找男朋友，都是被你影响得，你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要勤快……”

“少来了陆旭川，你除了会指责别人，推卸责任还会做什么？你给她起了什么良好示范了？我洗耳恭听……”

这一晚是跨年夜，这家餐厅位于江边某大厦的高层，窗外便是一派繁华旖旎的夜景，位置是要预订的，能过来的人，也大多有些家底，有些素质。可是他们二人永远都是这样，不管身处的地方是多高级的餐厅，多喜庆的场合，周围的人有多富贵……一旦开吵便从来不会管顾身边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陆漓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拿过了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灾难似的地方……

心里止不住难过，多少年了，爸妈这一对才是累世冤家吧。明明谁都看出来他们就是放不下彼此，明明爸爸会失控是因为在吃醋，可是他们二人却又无法再破镜重圆。

陆漓的眼泪在眶里打转，街上的行人全都是高兴热闹的，全都对来年充满期待。

可是只有她，面部表情沮丧不堪，手机还落在了餐桌上……

在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陆漓终于回了公寓。虽然没有手机，但她从包包里翻出了备用现金……

一路上有些落魄，幸好还有可去的地方。却没想到，刚开门，就发现里面是亮着灯的。

橘黄色的暖光之中，裴修穿着黑色毛衣的身影从沙发处站了起来，遥遥地看向她。

他走过来，温柔而低沉的声音说道：“饿不饿，我煮东西给你吃。”

陆漓本来不想哭的，心情原本调节好了，回公寓也是因为不想回外婆家面对妈妈……可是这一秒完全破防。

投进他的怀抱，眼泪就止不住了。

他没有多说话，只拥着她，抚着她的背。

约好了晚餐后见面的，却没有想到她会有这番经历。虽然她从来不说，但他知道父母的关系一直都是她的痛。

“没事，我在。”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

“你能一直在吗？”

“能。”

“你能在一辈子吗？”

“能。”

“你能保证不离开我吗？”

“能。”

“你能保证不跟我吵架吗？”

“能。”

……

陆漓想了很多问题，他都毫不犹豫地说“能”，问到最后陆漓都厌倦了。

“你说了这么多能，你能不能说点别的？”陆漓有些烦烦地说，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破涕而笑。

“能——你能嫁给我吗？”

低哑的声线刺破空荡寂静的夜，陆漓心头不由一钝。

他拥着她，低声道：“嫁给我，相信我，我是我，我们是我们，我们不会重蹈他们的步伐。”

陆漓一听，又忍不住要再度破防。

他是在向她求婚？

进度条怎么拉快了？

看着他眸子里充满着的期许之光，陆漓不禁认真说道：“不，你的问题超纲了。”

他松懈下来，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为掩饰被拒绝之后的尴尬与失落，他不自然地笑了笑，眼皮子阖了阖，说道：“也对，这个节骨眼真不是个求婚的好时机。”

“不是。”陆漓也严肃起来，“我只是还没有学到求婚那一课。”

他的唇角扯了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作何表情。

“然后呢？”

陆漓有些郁闷：“你怎么装傻了。”

“不是我装傻，是我在等你上上个问题的答案。”

“我……”

陆漓哑然，想了很久的文案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这种氛围和心情就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她说：“我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他耐心十足地问。

裴修去煮夜宵的时候，陆漓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出神，随后走到厨房在身后圈住了他的腰，吞声说：“其实今晚爸妈的事，并没有影响我的决定，我回公寓也不过是拿备用的手机跟你联系，这些日子我早就想明白了。”

“嗯？”厨房抽油烟机有些声音遮掩了她的音量，却正是她要的效果。

“正是因为爸妈不幸福，所以我想通了，我自己更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