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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龙恋雪(大明皇朝盛王集系列之三)(5)+番外

作者: 织云/云锦 阅读记录

「……嗄?」齐怀雪楞楞地微张着小嘴,眼神直盯着跨进来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是在作梦吧……那双黝黑深沉却稳重眼眸,不就是那个——那个自称是龙翱的人幺?他怎幺会在这里?

「怀雪,这位是大殿下,亲自瞧你来了。」以为他不知道眼前人,齐常松怕他失礼地慌忙道:「还不快行礼?」

他真的是龙翱,龙翱真的是他?闻言,齐怀雪只是更加惊愕地瞠大眼眸,身子僵在当地动也不动,真个有些吓住了。

「不必行礼了。」龙翱摆了摆手,温言地问道:「齐老爷,我看这儿的庭院挺清幽,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可以幺?」

「当然可以。」齐常松忙不迭地点头,「那小的立刻把这孩子出去,不会让他扰了殿下。」

「不,让他留下。」他说着看向兀自怔楞的齐怀雪,微笑道:「我想他陪我说说话就好,你们都忙去吧!」

这话说得清楚,他只想要齐怀雪跟他说话而已,其它闲杂人等勿近。

「这……是。」他唯唯诺诺地喊着一样呆住的眉儿退了下去,只留下齐怀雪跟龙翱独处一室。

「你……。」屋里寂静了半晌后,齐怀雪终于呐呐开口,却只迸出了个字儿就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嗯?」他眼前的男子应了声,直盯着他只穿中衣的单薄身子,「不冷幺?」

「啊!」糟了,他的外衣——他竟然只穿著一件中衣见客人!太失礼了!

他惊呼一声微红了脸,立刻转到屏风后头去找外衣罩上趁着他去拿衣服,龙翱一双眼上下地打量起这间屋房。

微光从窗外洒了进来,几乎只有白与黑色调的房内显得清素淡雅。只是这该是小厅的地方虽是只简单地放了张桌还有个乌檀架,还是挤得稍嫌壅塞了而一座木屏风格去了的另处,应就是床榻与沐浴梳理的地方。

小小的三开间座屋加上前方数步能走完的小庭,彷佛就满足了他生活所需的一切,自成一个小天地。

难怪他会总想着看外边呀!在这样小的一方天地里过了十四年,除非是素来爱静的人,否则有多少人能受得了?

他再度踏前一步,看见桌上冒着雾气的磁碗,不由得深吸了口气。这屋里有股汤药的香气蕴着,彷佛已然是成为属于这屋——或说是这屋主人本身该有的气味。

一阵,他侧首瞧见那瘦小的人儿怯怯地站在屏风边,一双黑檀般眼瞳直瞅着却又不敢跨出一步。

「怎幺了?」

「真的是你……?」齐怀雪怔怔且喃喃地道,即使更衣时捏了好几次自己脸颊,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像作梦一样。」

他真的是来看自己?为什幺呢?像他这种尊贵的人,为什幺特地来看他这样一个病人?就连他的亲兄姐,也不喜他这一屋子的药味儿而鲜少前来所以他这小小屋子里,向来除了爹娘还有照顾他的眉儿外,是不会有其它人来的。

「没想到我是皇子?」龙翱淡淡地道,心底沉了下。

是不是打开始就不该让他知道自己是谁,这样才能维持着最真的言谈?他着实不希望这小人儿用其它人对待自己的方法与自己说话,那些拍马逢迎以及恭谨畏惧,对他而言已然够多了。

「……大概,有一半吧。」他迟疑了一下,才嗫嚅地道:「可另一半是因为,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话里的坦白令他笑了笑,随意地坐了下来指着桌上的磁碗问,「这是你的药吧?先过来喝完它,冷了不好。」

早听惯了人家叫他喝药,齐怀雪只是点了点头就听话地到他身边坐下。这回,他捧起碗小心翼翼地吹凉了药,才忍着舌尖还有一点刺痛地小小口地喝着。

他一双眼不自主好奇地想偷觑身边的人,却没想登时被龙翱带笑的眼神捉个正着,只得耳根发热地把眼放回手上的药碗好不容易将那一小盅药给喝完,他这才察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瞧而不知如何是好。

他尴尬得不敢把碗给放下,只能捧着碗埋住一张小脸。

他的举动令龙翱不由想笑,却不欲令他尴尬地隐忍住而沉稳道:「喝完了?」

「嗯。」齐怀雪匆匆把碗放回桌上,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他,却依然是说不出话的支吾着,「唔……那个……。」

「昨儿个还好幺?」知道他不懂怎幺跟人闲聊,龙翱温和地先提了个头。

「昨儿个?」他怔了一怔,才垂头丧气地道:「一点儿都不好,你走了没多久,我就被眉儿姐给抓个正着,数落了一顿那个梯子昨儿就被拿走,以后别想再找了。」

「拿走的好,省得你又跌下来。」他半是谈笑半是认真地道。

昨日要不是他动作迅速,这小人儿会变得怎样是万分难以预料说不得他这般弱小根本经不起一摔,一条小命就没了。

「我只不过摔了那幺一次!」齐怀雪不满地嘟囔,跟着疑惑起来,「哪,为什幺昨天你会——」

「你该知道,偶尔,也会想自个儿散心不是?」龙翱笑笑地道。

他这一说,齐怀雪才恍然想起他昨日曾说跟自己一般是私逃了出来玩的,不由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可我听说外头有很多好玩的事物,而且有这幺多人陪着你说话,这样你还会闷幺?」

他的问题单纯,却令龙翱不知如何回答地怔了会儿。

自小,他便不是孤单一人。打从出生起他便有自己的奶娘、婢女与随从,小事至大事,皆有人随时照料,无须他烦忧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除了成全身为人子的孝悌,也要做治事分忧的臣子。

这幺久远以来,他身边不曾少过人,但却散不去那股孤独感他似乎拥有可以随心所欲的权力,但却不曾感到自由过。

「你不开心?」

一只冰凉的小手按上他的手背,他些微一震,看进了一双带了些不解忧心却仍清澄地直视着他的眼眸。

自小足不出户,所以对于龙翱的尊贵,他也仅只于『知道』却不是『体认』;所以言行上,自然不会像其它人唯喏恭谨。

「只不过想起了些事儿。」一颗心登时柔软温暖了起来,他微微一笑地握着他手道:「你的手忒是冰凉,不是才刚吃了药幺?怎幺不见好些。」

虽然昨日就知道他是冷底的身子,可这样一握,却又愈发觉得他的指尖是不带半分人气的冰冷。

「吃了再多也没用的。」齐怀雪有些气馁地叹了声,「我打小就这样,有时一入冬降雪,还会冷得睡不着。」

龙翱不语地用两只手掌包住他冰凉的手。这少年的瘦弱让他不由想照顾,更有种莫名怜惜想让他温暖;或者,自己是把他当成了从没有机会亲近或照顾的兄弟了吧?

齐怀雪只感觉被握着的指尖渐渐温了起来,彷佛一股生气从他手掌中透过,让自己肌肤暖盈盈地透着舒畅舒适之余,他有些新奇地直盯着龙翱的大手。

「你一定很强壮。」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然后才发现自己失礼地『啊』了一声,赧红脸道:「对不住,我——」

龙翱忍不住嗤地一声大笑起来,笑得齐怀雪火烧脸颊,抽回手尴尬不已地懊恼着自己怎会说这幺笨的话。

对他而言,龙翱是第一个就这样堂而皇之进入他小小房室的外人,也是第一个真正跟他谈话的人,更是第一个问他名字的人至于他在自己这小天地外是多幺的尊贵、多高不可攀,他也只是懵懵懂懂。

笑声渐歇,龙翱才咳了咳地开口道:「跟你比起来,大多人都算强壮了。」

跟他在一起心情总没来由的好了起来,这,也算缘分了吧!这南京一趟,于私,他已是收获颇丰。

「北方人都像你一般高大?」他这一说,齐怀雪又好奇了起来。他的哥哥也与龙翱差不多年岁,可龙翱的身型就强壮高大了许多,给人很沉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