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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鲛妻(113)+番外

文大夫先替宗长处理了脖颈和耳朵上的伤口,要搭脉时,溥渊避开,说道:“有劳文大夫,之后我会请大祭司过来。”

文大夫:“哦哦哦,好的。”又道,“宗长受了凉,那要不要先喝一碗姜汤?”

溥渊颔首,在文大夫的医馆里饮下一碗火辣辣的姜汤,背后的汗愈发密集。

入夜后风雪更盛,宗苑除了看守的武卫,四周静悄悄的,雪花压在枯枝上嘎嘎发响,院子后的那一片莲池也结了冰,万物寂静,没有几分鲜活气息。

孟临之踩着积压在天井的雪地到了楼下,他抖开披风的落雪,交给仆从后一路上楼。

卧房四角放置火炉熏热,还辅以宁神的药料,溥渊静靠在床头,手持一卷书籍。

听到门外动静,溥渊放下书,道:“来了。”

孟临之摇摇头:“若我不来,宗长恐怕又会强撑过这阵,还想着在寒天里自愈呢。”

孟临之熟练地给宗长搭脉,忽而无言。

半晌才道;“伤寒之病最容易引发其他疾症,且你天骨本就受损长久,如今久病沉疴,再心有挂碍,忧思劳虑,本就少了那副铜筋铁骨,等过几个年头,你看如何。”

孟临之取出一副银针替宗长扎脉,余光瞥见置在床头一角已经褪色显得有些陈旧蓝色小药囊,干瘪得很,药料早就失去时效,经水泡后都变了形,布缝的针脚弯弯扭扭,线头都掉落好几处。

孟临之出声,声音有些冷:“你先是曲黎族的一宗之长,还想活得长久些,善待自己吧。”

溥渊道:“我很好。”

孟临之呛声:“这么些年下来,你可有好好认真地休息。过去还好,族中事务最多使你忙碌,身劳神也算无损。如今心中牵出一份挂碍,身劳神损,百般隐忍,我看你不如早早收个接班人,好能早些卸下宗长之位,再与那鲛远归同去,总还有机会多活些年头。”

溥渊拿起那只瘪瘪的小药囊,深静的眉眼涌起几许细微浮动。

“你当我不想,可我不能。”

凡人若只有五十岁寿命,鲛五千年,这五十年于鲛人而言,是一个无法构想的短暂,转瞬即逝,滴水即落。

最早的时候,溥渊也想过顺从私心将小鲛留在身边,他所拥有的领地虽然不大,可也能竭尽能力让小鲛住好玩好。

他让小鲛与自己待在书阁练字看书,传授小鲛做人的学识礼节,甚至巡视领地时亲自带着鲛,让鲛人目睹平凡人的生老病痛,离合悲欢。

只是人的时岁终究短暂,他们所经历的与鲛的一生比起,短得也许只盛夏须臾。

他并不能教会太多小鲛关于人的感知,这些东西都需要鲛自己在时间和见阅中领悟。溥渊数年如一日守护的曲黎之地,小鲛不过几日便能看遍走完。

天海相接,鲛人从那么广阔辽远的地方出来,他注定要见识许多东西,深海广域都困不住的鲛人,他凭什么手段能将一只自由自在的鲛人拘在身边。

鲛会去很多地方,会看到岁月变迁,而不是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地方,与自己日复一日的重复那些繁琐枯燥。

溥渊看着孟临之:“你我此生从未踏出过曲黎半步,这辈子兴许就守着这片地方。你叫我与他离开,若反过来是我劝你,你可能就此卸下大祭司之任,一走了之?”

孟临之道:“不能。”

两人沉默。

溥渊道:“我并不难过,相反心有挂碍其实不错,至少忙碌之余那几丝闲隙还能有个惦念所思。”

孟临之哑然。

一连半个月的雪,孟临之留在宗苑负责照看宗长的身体。异常的冷冬城内许多居民接二连三生病,闲暇时孟临之也会乘马车外出看诊。

宗长断断续续地生了半个月病,一声春雷炸响,孟春落雨的时节,驿站外来了信使。

雪路封山,延时了一个冬季的信件今日才送到宗苑门前。

溥渊收到已经变了形的信封,盖戳外的字迹浸了水模糊扭曲,展开时里面的字也已经看不太真切了。

一封模糊不清的信,偏偏还被看了一遍又一遍。

宗长眉目间难得松懈,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内容他其实并不特别在意,只要信不停,小鲛在外头便也相安无事。

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第60章

安多王国的姜城已经被大雪封了出入口两个月有余。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席卷着这座小城, 冰封万里,望不见尽头的街道大大小小都是看地弯曲的白,连居民都鲜少走出门户。

街上零星的偶尔出现几个人铲雪清路, 道路封阻,商户人家出行时连马车都坐不上, 骑马又嫌太冷,因此通行的大路和门上有牌匾的府邸专门派了小厮按时除冰,冻得人手脚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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