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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鲛妻(6)+番外

他高仰纤细的白颈发出鲛人的歌声,清脆悦耳的鲛声绵长悠远,神庙外方圆数十里暴风掀倒的海浪有无数个鱼群慌乱跳跃出海面,可祭坛内最该受鲛人歌影响的异族宗长却一步步走向小鲛。

小鲛的歌声戛然而止,方才那先进来的宗仆怎么都不敢走下来的暗渊,眼前的年轻异族宗长却轻轻松松的挑着落点稳稳走到他面前,深邃的狭长眉目看着他,还未言语,已然教小鲛人感到无名的压迫感。

小鲛嘴里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声音悦耳,但字不成字。

异族的宗长看出小鲛的愤怒和窘迫,淡道:“你须得让外面的雨停下。”

银蓝色的美丽鲛妖龇出尖锐小牙,异族宗长望着他:“想吃饭,就照做。”

小鲛甩了甩湿润的长发,轻佻昳丽的眉眼仿佛在向异族宗长发起妖物不驯的挑衅。

异族宗长道:“你的魅术对我无用。”

小鲛牙尖龇得更甚,但面前的猎物却丝毫不受惊吓。

年轻的异族宗长留下这话便转身离去,墨青的孔雀长翎落了一根悠悠的打着旋飘到小鲛人面前。

前一刻还龇牙虚张声势的美丽鲛物,蹼爪放在尾椎上摸了摸隐约残留着疼痛的繁纹,他捡起那一根漂亮孔雀翎,端在眼前仔细观察,忽然合起蹼爪的拇指与食指,不太利索地将雀翎插在脑后,别起一缕乌长湿润的发。

小鲛低头,借水面打量插了雀翎的自己,不由萌生几分欣喜。

小鲛喜怒多变,他吐着泡泡追着尾巴玩,不多时,皱起脸望着自己的腹部,好饿。

溥渊走出祭坛,侯在雨下的宗仆急急忙忙地上前,道:“宗长,落霞一带的水利全部塌陷,当地村民此刻全部冒雨转移。”

溥渊撑开鱼骨纹的纸伞,玄蓝沉厚的衣摆在地面旋了个方向:“过去看看。”

惊雷闪现,在暗沉的天幕劈开一道裂口,溥渊望着似乎永远看不到光口的前方,惊雷一连闪过数道,想起藏在祭坛内的鲛妖,长眉轻皱。

落霞属曲黎族分支一脉,排外心重,却又因擅水利不得不笼络,便长期负责全族的水利修缮。历届宗长很少管到落霞一脉的族人,此次若非水灾严重,还找不到恰当的缘由涉足此地。

在溥渊抵达落霞之前,族中已有长老带着人先他一步。

穆长老看着溥渊,即使雨声掩盖了他的笑声,不难看出今日他对笼络遭遇水灾的落霞一脉势在必得。

灾民陆续的转移,看到溥渊,已经走到前头的闻声停下折回,渐渐的将曲黎族现任宗长包围。

穆长老脸色微变,却听落霞一脉带头的道:“宗长,这雨下得特邪门哩,俺们四大水渠全被填得满满当当,下放的大水将田地全部淹没,咱们请不来大神镇雨么?”

穆长老目光划过几分诡色,历代宗长皆习通神镇邪的族术,暴雨连下数十日乃罕见奇闻,宗长请不来大神镇雨,等族中子民受了重灾后,他们暗中再推波助澜,对溥渊的异声可就多了。

溥渊自上任后所施放的族令俘了许多族民之心,此番久绝未歇的大雨,无论出于何种缘由,对穆长老而言都是好事。

前方传来惊呼,包围成一圈的族民全部转头,听到有人叫着落水,跳入湍流水中救人的族民一样牵连受难,呼声不过转瞬,人就淹得看不清了。

溥渊即刻赶往族民落水的地方,一旁艰难撑伞跟上来的宗仆道:“宗长,水势湍急,太危险了。”

溥渊指尖捏起一道符纹,手持蛟龙杖,御水之术随着吟诵的术语而起。

穆长老瞧见那逐渐升起的水势,布满纹路的眼角的笑得又酸又嫉妒。

历来每任宗长都需是族中秘术佼佼者,除了祭司一脉,便有宗族最甚。祭司深居简出,常年研习各种药术,因此只要祭司不涉世出关,族内便无人能抵宗长,有的人一辈子勤学苦练,都比不过资质天赋一朝所习。

溥渊秘术颇高,但面对如此浩盛邪门的天水之祸效果轻微。他开了一条水路出来,时间有限,只能速去速回。

滔天巨浪遮天蔽目,溥渊的御水之术只能抵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捏紧符咒和蛟龙杖,疾步稳重的游走在水门中,待见到冲散的一人,泡在水中奄奄一息,溥渊沉声将人带上,水门渐合,出去的一瞬却见水门崩裂,浩大的洪水犹如猛兽吞没,溥渊攥着人还未踏出门,腰后一疼,被一股力道朝上一甩。

与溥渊从水门崩毁之处抛出的还有另外一名他方才还没寻获的族民。

宗仆立刻上前要搀扶宗长,溥渊微微摇头,见族民获救,其余人自是感恩戴德,而溥渊低头望着自己身后,墨蓝的衣摆附着了一层浅淡银蓝的鳞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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