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晴(38)

正当此时，山脚下的火光里突然传出一片杀声。傅湘衡在副将的保护下退到墙角里，捂着伤处细看。

还未看清楚，头顶有一个黑影从树梢跳下来，轻飘飘落在傅湘衡眼前，用身子护住了他。

“翊儿！”傅湘衡兴奋的低声唤她，却又担心有人伤她。

姑娘没有剑，只攥着匕首，眼神却是誓死要捍卫身后人的样子。

傅湘衡朝着皇上大喊：“陛下，大军前来救驾，马上就杀上来啦！”

这一句其实是喊给叛军听的。果然随着喊杀声临近，眼前的贼人立刻溃不成军。

傅湘衡伤了右手，干脆把承影剑扔给夏翊，那女子凭着傅湘衡教给她的套路，竟也在副将的保护下连伤几人。

叛军此刻兵败如山倒，没一刻功夫，张喜作就已经被几个大汉按在地下。

看到主帅被擒，其他人哪里还会拼命，纷纷扔了兵器投降。

皇上被来救驾的士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朝着累得瘫倒在地上的傅湘衡喊：“从郁，你来结果了这逆贼！”

傅湘衡扶着身旁的石佛站起身，抬头看向夏翊轻声说：“阿依夏……你报仇的时候到了。”

夏翊被傅湘衡拉着来到张喜作跟前，手里握着承影剑。

张喜作盔甲上迸溅了鲜血，大片的暗红色，空气中夹杂着浓烟与血腥气。夏翊仿佛看到了十万傅家军尸横遍野的情景。

傅湘衡握着夏翊微抖的手，慢慢举起来。女孩并没有亲手杀过人，此时面色霜白。

“这一剑，为了你二哥哥。”傅湘衡在她身后，在她耳边低语。

夏翊闭起眼睛，由着傅湘衡握着她的手砍下去。温热的血迸溅到脸上，女孩不敢睁眼，但是她很确定，二哥哥也许……不会再每晚入梦了。

第20章 突围救驾急回京

夏翊带了两万精兵前来救驾。其中的精锐一进山门就奔着那明黄的身影而去，到了跟前把宣德皇帝围成了个铁桶。

傅湘衡早早就冲着铁桶喊：“护驾，撤到内殿去！”

精兵们恪尽职守，推着皇帝往后走。宣德皇帝由不得自己，连小寡妇怎么杀的张喜作都没看清楚。

退回到内殿，被浓浓的香火气沾染，小皇帝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杀生太多。他听着外面厮杀的动静慢慢安静下来，才赶忙吩咐身边人伺候梳洗。

他洗净了一手的血，梳了头换了衣裳，才又有些皇帝该有的样子了。

此时门外已经归于平静，寺院住持颤颤巍巍的前来拜见。

皇帝上来就问：“素斋准备好了吗？让逆贼这么一搅和，昨个儿晚膳还没吃呢。”

住持本来担心这一次惊了圣驾，自己也担罪。此刻松了口气。看来这皇上是个混不吝的，多大事都不耽误吃喝，是个能治国的主。

和尚一张老脸笑得灿烂说：“老僧这就去准备。昨个儿晚饭都是现成的，全当早点了，给陛下压惊。”

皇上拍拍大腿，突然想到傅湘衡。指指门外说：“去把侯爷叫来，他爱吃素，叫他和朕一起吃。”

小太监拉开门查看，见外面确实平安无事了，一溜烟跑出去，没多久又一溜烟跑回来。

“回主子，侯爷受了伤，在大殿外头呢。太医正诊治。”

“哟？”皇帝听了心里一急。刚才明明看见他握着小寡妇的手杀了张喜作，怎么这会子又伤了。

皇上也等不及禀报了，自己起身往前走去查看。

穿过层层殿宇，来到最前面的大殿。

高高的台基上凝了露水，混合着地上新鲜的血迹殷开了。清晨里起了雾气，被未散的硝烟托着。兵丁沉默着搬抬着地上的尸首。

眼前静得出奇。

台阶下的石首下，围着几个人。皇帝撩起袍子，快步赶过去。

此刻太医刚给傅湘衡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幸好有护臂，那伤口并不深。

此刻的傅湘衡靠在石首上，微合着眼。他的嘴唇干裂得渗血，面色被晨曦一照，白得透明。

夏翊跪在他跟前，手里拿着皮袋子，想是刚给他喂过水。

“从郁……”皇上轻轻唤他。

傅湘衡吃力的睁眼，想撑着起身，却是一点都用不上力气。他实在太累了。凭着一口气搏杀了半宿，此刻一泄了力，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皇上觉得傅湘衡这样子不像是只受了轻伤。

他回头先看太医问：“侯爷这伤碍事吗？”

太医躬身行礼道：“陛下借一步说话。”

这太医知道傅湘衡是皇上的心腹。他的伤情是要紧事，而且声张不得。

两人走到旁边，太医愁眉不展的小声说：“陛下，侯爷的外伤倒是无碍，可是眼下高热不退，肺气壅塞，致心血运行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