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小仵娘(57)
他说着把自己别在腰间的一把扇子取出来,递给巧儿。此时才是初春,这人就已经折扇不离手了。倒不是天气热,显得风雅罢了。
巧儿拿着那扇子打开了,发现里面只画着寻常墨竹。
程破空随意的指指扇子说:“让他们下月拿着扇子来听戏就好。掌柜的肯定好好招待你。”
乔巧儿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诱惑,脑子里全是美食华服,兴冲冲的被陈峰带走了。
程破空再次坐到楚浔身边,看着他躺好了,帮楚浔掖了掖被角说:“浔儿,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回永安,我送你一程如何?“
楚浔不解,连忙摆手说:“已经耽搁你多日了。怎么能让你再送我。”
程破空按住他肩膀说:“你身子不好,走陆路太颠簸。我的船大,在汴河上走的平稳,其实也不比车马慢。”
“可是……”楚浔想了想小声道:“我本想着顺道去看看晚娘。”
程破空一听“晚娘”二字,眼里先是星火点点,可是很快又沉寂下去。
“去骊山……”程破空低头沉思了片刻,收拾情绪抬头说:“我送你沿汴河北上,到了河口你再换船,这样如何?”
楚浔还是犹豫,程破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正好去晚娘那里,我有一船货给她送去。”
“又是一船?”楚浔一惊问:“怎么攒得这么快?”
程破空抱起手臂轻笑,露出得意来。他有一颗虎牙在左侧,只有笑意很深时才会露出来。
“你当我程破空是谁?我夜夜登台又是为何?我的戏票只收真金白银,不光没把人挡在门外,每日里还有各路显贵争着送礼来。”
“这些个银子都存在银号里吗?”楚浔问。
那人连连摇头说:“如今朝廷滥印交子,这真金白银难见。银号根本不可靠。我以前偷偷试过,取出来的银子都掺了假。所以……我都自己存起来了。”
“在船上?”楚浔忍不住四处往往,好似每一面墙上都有暗门。
程破空大笑点头,他笑的明媚,一边的虎牙全展露出来。
“所以你快快拿走吧,再不拿我这船要压塌了。”
楚浔也忍不住牵起嘴角。他靠进软软的枕龛里望着对面人悠悠说:“兄长,浔儿代父王谢过了。”
程破空听他提到老王爷,脸上笑容消失,眼里生出黯然来。
“浔儿,担这么重的担子很辛苦是不是?刚才郎中说你这心疾不能再操劳了。为了义父,为了莺歌儿,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楚浔微笑道:“那我就同你一路北上。你真的不去见晚娘?”
程破空犹豫片刻,又坚定摇头。
巧儿没有一个时辰就回到了船上。她捧着一个桃木小盒来到楚浔的卧房门外。
门口的珠帘半悬着,随着船儿一起一伏的摇晃。珠帘后的床榻上,那人仍是侧卧着。
巧儿知道楚浔只是养神。他今日因为头晕,白日里睡了大半天,此刻应该倒没了困意。
小丫头单手挑起珠帘,学着小狗“汪汪”叫了两声。
床上的人还没睁眼先笑了。
“你偷听了我和兄长的闲话?”楚浔坐起身问。
“反正是闲话,偷听又如何。”小丫头理直气壮的承认。
“那我们说你像小狗,你可生气了?”
巧儿摇头说:“这是我的独门绝技。有何可生气的?爹爹都说我闻毒比他还灵。”
楚浔低头笑道:“确实是独门绝技。以后饭菜都应该让你先闻闻再吃。”
“好!”
楚浔本是玩笑,那小丫头却一口答应。她心里暗喜,吃每顿饭都要她在身旁,可不就是要留下她了。
巧儿忍住喜色低头打开桃木小盒说:“山楂酪我买到了。还有其他点心也各样买了些。”
她又皱着小鼻子把每样点心都闻了闻,那声音动作都像极了小狗。
“没毒,爷您放心吃。”
楚浔满意点头,眼里都是爱怜。
“巧儿,你去绸缎庄了吗?可买了什么?”
巧儿点头,放下点心到了外屋,没一会抱着高高的一匹白布进了屋。
楚浔定睛一看,这哪里是绸缎,只是普通白色素锦。
“这……给我生辰准备的吗?”楚浔想到巧儿一直怀疑他活不过这月初十的事。
巧儿连忙摇头说:“是我要用的。”
“那还是为了我穿的?”
巧儿急的跺脚说:“这不是孝衣用的麻,这是上好的西域细纱。我做手套用的。”
“手套?”
“嗯……”巧儿把布匹放在床榻边解释道:“我们验尸需要用手套。最好是细棉麻做的,涂上桐油血水不会透过来。外面也有卖的,尺寸都太大了,给男人用的。我的手太小,只能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