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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满天下(87)

果然听得上面素馨颤声道:"花姐姐,你看似乎是在西北角,我来扬州后从来没见过那么厉害的炮弹,你说会不会......"

花春花闷了半天才道:"好猛的炮火,那边的城墙危险了."怀里的小宝宝被炮声吓得大哭,花春花无暇再去研究炮声短长,忙着哄儿子不哭.但连接地又有炮声响起,但那已经不是原来的加料炮了,小宝宝对此已经适应,张大两只挂着眼泪的眼睛到处寻找声音源头.

花春花忽然想起,看着怀里的儿子,咬了要唇道:"素馨妹子,你帮我抱着儿子,我看今天清兵炮火猛烈不会善了,得赶紧出去准备点吃的,今日之势一定不会晚上收兵那么简单,你等着我."说完拿着地图出去.素馨一人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得一声声说着"宝宝别怕,宝宝别怕",安慰的其实是她自己.

安忽然想,其实打起仗来,她躲在着黑屋子里,倒是免了看双方杀来杀去的惨酷场面.不过别一发炮弹过来炸着这个花园才好,这儿要是着了火,她在里面就给闷死.

忽又听得素馨在外面自言自语道:"花二和尚怎么会死在这儿呢?一定是他发现有强敌过来,本想到这儿来避难的,但是才刚启动房子想让它陷下去,自己还没钻进就被人了结了.宝宝,你说是不是?你家德雨叔叔也说过这个小房子是最好的避难处,既然好,就说明是外人进不去的,自己又可以出来的.但我在外面怎么可以把它升起来,让我钻进去呢?否则宝宝得与你妈妈一起在露天过夜了.嗯,回头看着地图再想想办法."

安在下面一听,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这房子还有避难的用处,这么看来,以前勇和被人追讨所谓的武功秘笈时候一直躲在这儿住是有道理的,万一不行,他就把自己陷在里面,人家发现不了他,他就逃过一劫.那么如果找找,一定可以发现可以升高这个房子的机关.好,事不宜迟,趁花春花不在,只素馨一人,没有功夫,耳力有限时候赶紧寻找.于是快快找到蜡烛,从朱淮怀里掏出火石火棉点燃了,开始四下里寻找.

古人再精巧的设备在安眼里犹如孩子玩的积木,三下两下她就找到房子的机关,原来下沉要用那个屏风,上升只要朝里拉开窗户,微一使劲就可以把房子升上去.当然,已经有了出路,何必还闷在黑屋子里?安当下启动机关,让房子升起,虽然听见上面素馨一声尖叫也没住手.待见窗户露出地面,她回头看一眼朱淮,决定不带上他,就虚点一指解开他的哑穴,自己箭一般直冲云宵.

上面的素馨被房子的骤然升高搞得立足不稳,死死抱住宝宝蹲着不敢起来,直到房子升势停止,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却见已经离地八九尺,要下去光靠她是不可能了.过得一会儿见一个年轻男子从屋里钻出来,在外面伸了伸懒腰,回身往屋顶一望,剪刀素馨,客气而疏远地道:"上面是宋夫人吗?如果准备下来,在下愿意效劳."

素馨搞不懂他的立场,不敢下去,只得道:"不敢有劳,奴家的姐妹不久就来,让她来做这些好了."

朱淮见安不顾而去,心里也是颇为沮丧,虽然他也想过出去后各奔东西,但见安这么一句话没有地走,还是接受不了.看素馨一付不放心他的样子,他也懒得辩解, 扭头往外面走.走到大门口,已经听见杀声震天,忽然想起刚才山崩地裂般的那一炮,再看看路上没头苍蝇般乱钻的百姓,心里明白,扬州的气数也是尽了.便也不再出去,到灶间取点米面等物,又回花园里的小屋.这时花春花已经回来,素馨也已被她抱下来.三人两下里作个介绍,后面的日子就同甘共苦了.只要不是与安在一起,朱淮都是公认的有智慧的人,他把既担忧丈夫,又担忧时局的两个女人照顾得很好,时常给她们排解忧虑,但多的他就不说了.

花春花见他诚恳聪明,忍不住闲时教他点自己最拿手的医术.日后朱淮以医术起家,成为当地首富,这是后话,不提.

安出去走在阳光明媚下的扬州城里,最先看见的是漫无目的游走的百姓,有的背着家当,有的抱着家小,哭嚎着"鞑子打进来啦",偶尔停下来交流一下哪里有安全的信息.但很快就有一种声音响起,"城亡了,我们还哪里去?左右一个死字,不如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顿时,这个声音一传十,十传百,顷刻响遍整个扬州上空.大人小孩老父幼女,一个个操起家伙.游走的人群再不漫无目的,大家一齐涌向已经被轰溃的西被城角.

安想,这下热闹了,轰开的城墙才有多大,这些人上去,即使再筑起一道类似的人墙都绰绰有余.虽然他们手里拿的只有菜刀火棍,但好汉抵不过人多,清兵要想冲开西北角恐怕得费点力气了.

果然,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清兵杀得混身是血,刀也卷了,矛也歪了,可不怕死的百姓还是前赴后继地冲上来,他们有的甚至没有家伙,男人用最原始的牙拳打脚踢,女人用最原始的牙咬指挖,只要有一个清兵给落单,立即就有一帮人围上撕打,每个死掉的清兵都面目全非,死状恐怖.

安看着这些,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究竟帮清兵造出加料的炮弹是罪孽,还是帮助结束扬州城百姓被围之苦.看着扬州城百姓是如此地拒绝入侵,她心中帮助结束痛苦的理念开始动摇.

这等血腥再看不下去,抬眼间,仿佛天地都变成了红色.安抱住脑袋,此时真喜欢自己是只笨拙的鸵鸟,把头钻进沙堆,就可以把周围的战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怎么可能?于是她只得悄悄飞走,跑回城外多铎的中军,想着要么偷偷收拾东西走了回京去.隔得远了,光是看看战报,是怎么也不会受那份刺激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床上有人躺着,还呼噜打得山响.不由火大,才走出没一天,他们就敢把床转给了别人,虽然自己是要开溜的人了,但卧塌之上岂容他人酣睡?说什么都不允许.安心里本就郁积着一口无名之气,从扬州城出来就闷闷地,陡然看见可发泄之处,那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了,于是挽挽袖子上前,但临到床前又想不出该做什么恶作剧举动,杀人伤人自然不行,那就在那人后面大吼一声如何?但安很快自己否定自己的想法,外面炮声连天,吼得再响亮也没它炮声重,那人在那么响的炮声中都睡得着,再吼他几句他也一定只会当是蚊子叫..

安无奈看着那人,再看看那床,终于小手一拍想出主意.纵身上去一一解下帐子的系带拽在手里,等全部解完,就呼啦一放,帐子掉下来全压在那人头部,安早已先一步跳开,背着手看那人动静,不想也知道,那人一定会气得冲出来骂人.安正要个与人对骂的机会,即使还没吵起来,现在已经感到无限好玩.

果然见那人顶着一头帐子"豁"地坐了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

安一听不妙,这怎么象是王爷多尔衮的声音?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见他大力拉扯掉帐子,安忙逃升到屋顶横梁上趴着,只露出半个头张望.但心里却越发觉得好玩,等待着看多尔衮怎么发作.

多尔衮好不容易钻出来,四周一瞧,没人,而门却是开了,看来是谁进来出去过.他不相信有人可以越过外面的众侍卫进来,而只为寻他一记开心.普天之下敢寻他开心的人还不多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于是也不搭理,没事人一般地装着四处看看,然后坐下来喝水看手头的折子,他心里清楚,小家伙自己会得耐不住跳出来.

安看着多尔衮没事人一般,心里一转念,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顿时觉得上不得下不得,处境颇为尴尬.如果多尔衮占着地方不走,她就一直得趴在上面看,如果他在下面吃香的喝辣的,那在上面闻得吃不得,不更要命?想到这儿,肚子还真不争气叫了两声.但此时就跳下去就太没面子,说什么都得坚持坚持,于是从腰带包里掏出一块糕来小心地吃.

但那玫瑰松子糕给她压来压去早就给压松了的,才咬得一口,整块糕就分崩离析全掉下去,位置不前不后,刚好是在多尔衮头顶.安一看不妙,只得下来使力卷走,人就只有完全暴露在多尔衮面前了.

多尔衮嘻笑着看着她道:"你还是呆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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