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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127)

“什么后果?最坏结果不过是丢了老厂地皮。我心疼,我当然割肉一样地心疼,但只要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心疼的,我怕什么,天塌了让简家的儿子顶着。你别打岔,告诉我,崔家女儿在哪。”

“你……”简宏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简敏敏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找你是跟我亲弟弟半夜谈心?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不安好心?我就是来告诉你,半年时间,我收拾里面那小杂种,你给我想办法把简明集团搞上去,搞出利润,还掉那九千万。要不然,我没别的办法,我首先卖老厂地皮,让你们爹从坟里跳出来。”

“混账!怎么说爸爸的。你众叛亲离,身边父母兄弟老公儿女一个都不要你,你独夫寡人一个,你有没有反省。”

简宏成给气得不愿交流,回身去白色SUV,却不料才走几步就被猛窜上来的小沙一把揪住脖子。小沙狠狠地警告道:“你向简姐道歉!”

助理忙从驾驶室跳出来,“干什么?这儿是派出所,放手。”

小沙看一眼派出所大门,猛地将简宏成摔到车门上,依旧凶横地道:“简姐是我家救命恩人,你们要敢对她怎样,别怪我拼命。”

简宏成摸摸痛得热辣辣的脖子,悻悻地坐进车里,摔上车门。助理赶紧将车开走。但简宏成还是探出脑袋抓紧时间骂一句:“看错你。你再抄一百遍心经也改不了性,没人性的东西。”

简敏敏笑眯眯地看着,等车子转弯不见,她才对小沙道:“干得好,干得好啊,干得……啊,他怎么知道我抄《金刚经•心经》?弘一法师的心经我只临过一次,才一次……果然有鬼,果然,无事献殷勤,果然有鬼。”

小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要追上去?可能还追得上。”

简敏敏摇头,一脸沉重,“我临的心经只有小小一幅,送给我新聘用的总经理。这么私人的事,老二怎么知道的?”

“那总经理与你弟弟串通了?还是他们以前就认识?”

“他们以前不认识!侥幸啊,老二气急败坏泄露天机,果然趁我不在家他们勾结上了。难怪刘之呈机场上跟我勾三搭四,我就猜他有鬼。小沙,盯杂种的事交给你,我回家去了,我得想办法处理我的总经理。”

“简姐你放心。还有啊,你家老二不是个好东西,他说的话你别往心上去。你性格刚烈,好打不平,得罪的人自然是多,但敬重你的人一样很多。”

“小沙……”简敏敏鼻子一酸,这个几乎不哭的女人竟然掉下眼泪。“我亲生父母拿我换钱财,我两个亲弟弟只想着过河拆桥,我老公娶我是为了钱财,我两个孩子除了问我要钱,跟我没别的话说。不是我做人失败,你知道,不是我做人失败,是他们不拿我当人,我才十几岁时候他们就不拿我当人,他们才不是人啊。”

小沙被简敏敏哭得手脚不知怎么放才好,慌乱地劝道:“我懂,简姐,我懂,我妈也是让重男轻女的一家人逼得跳河,被你救下才有了活路。我们不哭,跟那些人没道理可讲,以后不理他们。我打电话叫我老乡来盯着,我送你回家,你该好好休息一晚上。”

“行,行,都听你的,小沙,幸好还有你。”简敏敏泪眼婆娑地又看向派出所大门,看了会儿,坚决地道:“小沙,帮我盯住宁恕。我一要你找宁恕连本带利讨回公道,二要你挖出他姓崔的一窝大小老鼠,免得以后又遭他崔家黑手。我虽然平时跟你嘻嘻哈哈,不许你叫简姨,逼着你叫我简姐,可这回我是认真的,我除了你,谁都不敢信。你必须帮我。”

“是,简姐……简姨,这么大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做到。”

简敏敏拍拍小沙的肩膀,让小沙扶着下车,送上出租车。

派出所里躲着不敢出来的宁恕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却不知演的是哪一出,但他脸色凝重地想到,他与简家全面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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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宏成到宾馆住下,洗完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却不想睡,脑袋吱吱地乱叫。他皱眉四仰八叉地躺了会儿,忍不住给宁宥发去一条短信。他需要平静。“如果没睡,请给我条短信。”

宁宥刚将几乎闭着眼睛做梦游状的儿子拖上床,随即端了盆温水拧了热毛巾给儿子洗脸洗脚,而郝聿怀早睡得魂儿都不知飞哪儿去了。宁宥也睡不着,而且不愿开动脑筋想事儿,怕想到简敏敏。她试图借着忙碌将自己的身体拖垮,求得昏睡。她洗完儿子,接着收拾客房,预备明天妈妈入住。

听到短信提示,正擦地的宁宥似有心电感应,很是勤快地立刻从地上跃起。她看了短信,立刻拨打电话给简宏成。

简宏成一看乐了,“你也没睡?明天不用上班?”

宁宥往沙发坐下,两腿往沙发凳上一搁,几乎与简宏成一样地躺在沙发上。“顾不得上班了,明天还得接我妈出院。反正自打我公开宣称不竞争总工位置之后,只要我把自己的工作收拾干净,谁都不会来一句闲话,都忽然对我变得特别友好,我考不考勤无所谓啦。我弟现在的处境和你姐出手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也正打算找你。怎么办?”

简宏成听了信息量这么大的一段话,好生激动,两脚朝天一蹬,从沙发上弹起坐直了,“我也正为这些事睡不着。前面一个电话本来想告诉你我姐终于知道宁恕对她做了些什么,而且是雷厉风行地动手了。可是怕说了你害怕,我原本想悄悄处理了作罢。可我姐找人围了你妈家……”

简宏成详详细细地介绍宁家门口刚发生的事,宁宥坐不住了,也是盘着腿坐直了,仔仔细细地听。听着听着,握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只觉得这只手越来越费劲,抓不住手机,不得不换只手握手机。如此轮流三次,终于,简宏成讲完了事情经过。宁宥难得没耍花枪,还是直愣愣地三个字,“怎么办?”

简宏成一时回答不上来,“正在伤脑筋。要不,我出资请你们母子出国游学一阵子,或者干脆趁机坐移民监吧,等我把两边都摁住了,你再回来。只要不用顾虑你,我比较容易施展手脚。”

宁宥叹道:“我第一反应也是逃走,逃出国去。可泥人也有土性子,我怎么甘心。我不主动,我也在为长辈的过失担负罪责,可我不能总被追着打啊。问题是我如果反制,必然只能与我弟联手。可如果与我弟联手……”

简宏成没让宁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打断了道:“我懂。”

宁宥一时无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懂。”

简宏成却肯定地道:“我懂。”

宁宥没坚持,岔开话题道:“我过段时间有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我会带儿子一起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议。简宏成……”

简宏成一听见叫他,就条件反射似的,脆生生地立刻应了个“哎”。

宁宥一愣,纠结了会儿,吐了口长气,道:“还是你帮我解决吧。”

简宏成的脖子一下子伸长一倍,惊讶得结巴了起来,“我……我当……然,我保证,我保证。”

放下简宏成的电话,宁宥仿佛放下一头大心事,立刻一个大哈欠袭来,不用有人在耳边喊“倒也,倒也”,她很自觉地将手机一关,以最短路径窜入卧室,倒下睡觉。

简宏成却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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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即使夜店门口也已门可罗雀,却因为一辆警车的到来变得欢腾。程可欣揉着双眼坐她的奥迪TT上,看宁恕东张西望地从这辆警车上跳下来,急匆匆窜上她的车。而两名警察则是直奔夜店里面而去。而且程可欣还看到,宁恕上了车后急急“嗨”了一声,依然是警惕地四周查看动静。她二话没说,先把车开了出去。“最近犯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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