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落花时节(198)

宁恕大喜,“赵总行前这么忙,竟然还……”

赵雅娟挥挥手阻止宁恕说下去,笑道:“你晚上先回家换套衣服,直接去饭局,不用与我汇合。”

“是。还有个问题,刘局那儿是不是该……”

“今晚纯吃饭。以后怎么谈,就靠你今晚观察试探了。时间很紧,我出差时你自由发挥,我早已说过,我全权委托你。”

“谢谢赵总,谢谢。”

“你忙去吧,顺便叫老樊进来。”

宁恕欣喜地出门。创立偌大江山的赵雅娟果然是魄力与才智兼具,跟着做事真是顺风顺水。

宁恕背后,赵雅娟当着老樊的面将录音笔里的文件存到电脑里。一再地做,她已经做得顺手,而她很清楚老樊是看不懂她在做什么的。果然老樊笑问:“又是什么新式武器?赵总真是先进。”

赵雅娟笑道:“唯中给我买的U盘,存电脑文件的。我以前的U盘太小,放包里总找不到,他给我买来这种大点儿的。你会不会也不知道U盘是啥吧?”

老樊果然不知,两人一起大笑。一个老上级,一个老部下,气氛自然非宁恕在时可比。

宁宥听简宏成的,立刻约了给过她名片的检察院同志,下午就赶过去见面。谈话很快结束,基本上只有她说明去向,留下各种联络方式。从检察院出来,即使还晒在太阳底下,宁恕都忍不住站着深呼吸了两口。不来之前,谁知道郝青林在里面说了什么呢,以郝青林对她的恨,即使灰灰再乖估计也化解不了,总得一箭双雕恶心她几下的,幸好,看样子没把她牵涉进去。而且寻常人家还是忌惮来这种公检法机关的,让他们兜来兜去问几句,就能怀疑自己过去或许真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做过郝青林的同案犯,宁宥本来就胆小,要不是简宏成提醒,她是恨不得赖掉不来的。可现在好好的囫囵地出来了,从昨天开始的担心就放下好多。让太阳多晒几秒就几秒了,她心情大好。

打开车门开上空调,她走出来树荫下等车子凉下去,思虑再三,她给郝青林的律师打个电话,告知进检察院面谈之事。律师完了后却问她还要不要起诉离婚。宁宥一时被问住了,忽然觉得拿不出早上拍着桌子也要离婚的气概,她只能再考虑了。

----------------------------------------------

宁恕站在赵雅娟稍后半步,一起站会所门口送刘局与刘局的领导上车离开。等两辆车的车尾灯消失不见,赵雅娟依然有些失神地站着,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宁恕道:“回家吧,不早了。”说着她跳上司机开过来的车子。

宁恕殷勤站原地送赵雅娟离开,便转身去停车场取车。他都没走几步呢,赵雅娟的车子忽然转身又回来,追上了他。赵雅娟从车窗里伸出脑袋问:“你家就在对马路吧,搬家了?”

“没啊。”宁恕忙又站住,俯下身说话。

“那怎么还到停车场取车?走走过去就到了。”

宁恕忙道:“最近工作结束得很晚,怕影响到我妈休息,我大多在酒店开房。老太太睡眠不大好。”这个理由早在宁恕决定住店以避开简敏敏的袭击时已经想好了。

赵雅娟惊讶了一下,点点头,看着脸上带有明显疲惫的宁恕一时心里有些复杂。“你早点休息,身体第一。”但是车子离开后,赵雅娟心里疑问重重,宁恕到底还想从她手上图些什么,以致如此拼命如此狡计百出。

宁恕看着赵雅娟的车尾,不禁一笑。他觉得这是意料之外的加分。一时都有些忘了昨晚的风声鹤唳,脚步轻松地找到他的车子,开车去昨晚住过的宾馆。等进入宾馆车库,才忽然想起早上餐厅遇见阿才哥的一幕。他今天真是疲劳过度,脑袋不够用了。这下可怎么办。

宁恕只好找个靠近灯光亮堂的电梯厅的位置停车,不敢下车,他不敢推知一辆辆静静趴着的车子背后是不是隐藏着危机,他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在这个关键时刻冒险,他近来出不得任何意外。他等待有其他人来,不管是进电梯的还是出电梯的,只要有其他人在,他才会觉得安全。他相信这么大的宾馆,即使再晚,总该有人进出,届时他再下车。

这几乎是宁恕与假想敌的一场比谁先眨眼的游戏。可是宁恕太困了,他的眼皮子一个劲儿地下坠,叫嚣着让他认输。

幸好有电话进来了。宁恕一看居然是姐姐宁宥的。此时,接一下她的电话也好,就算为了消除瞌睡吧。宁恕接通电话,道:“这么晚,什么事?”

宁宥也没指望宁恕给她好脸色,她也没好脸色,公事公办地道:“我三天后去美国学习两个月,你明天方便时候当面跟妈说一声,注意化解她情绪,一定要当面说。”

宁恕心头有十万个为什么蜂拥而过,为什么出国前三天才告诉他,为什么要当面跟妈妈说,但他只是简短地回到一句:“知道了。”

宁宥追问一句:“三天内能跟妈妈说好吗?说完能告诉我一下妈妈的态度吗?”

宁恕道:“没意外我就不打电话了,我忙。如果没其他事我挂了,我在加班。”

“慢着。”宁宥沉吟了一下,问:“你前面一个工作,如果我没记错,是被你上司辞退吧?”

“什么意思?”失去工作,被服务十来年的公司辞退,是宁恕最引以为恨的事之一,即使很快顺利高就,可他依然耿耿于怀。因此一听宁宥提起立刻炸毛。

“你别多心,我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我只是今晚想到一件事,想问问你,被辞退时候有没有想杀了你上司?为什么想,或者为什么不想,再或者为什么不可以想?”

“什么意思?”宁恕被问得一愣。没等他回过神来,宁宥早将电话挂了。可正好电梯门开,一名男子从电梯走出来,宁恕一看条件反射似的冲出车门,与那男子遭遇。手忙脚乱间宁恕试图车钥匙放进口袋,手中的手机却差点儿滑落,宁恕又累又烦,不禁又是大喝一声,“什么意思!”吓得刚出电梯的男子一个趔趄,惊恐地看了眼宁恕,拔脚就跑。宁恕完全没时间管他,他冲在电梯关门之前险险地一脚踏入电梯,进去后就死死地按住关门键,希望后面没人进来。终于,电梯平安地关门上升了,宁恕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宁恕才有时间回想宁宥刚才电话里的问题。立刻,一对眉毛竖了起来。他拿起刚才差点儿滑落的手机打给宁宥,愤怒地责问:“你到底姓宁还是姓简?”

宁宥早等着宁恕来电,她挥手让郝聿怀近书房去,别听,一边冷静地道:“我姓宁。显然你也想到了,那我解说起来跟方便。我以前脑袋里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简家毫无人性地剥夺爸爸的工作是罪大恶极,才会触发爸爸的反抗,这都是从小听妈妈说的。但今天才有空忽然想到,咦,你不是也被辞退了吗,而且连预兆都没有地辞退,但似乎你没那么大反应啊。这么一对比,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对这件事的思维停留在一个误区,我不禁自问当年爸爸的反应是不是对,哪怕是有一点点的道理……”

宁恕听到这儿烦躁地将电话挂断,都忘了是他主动打电话去责问宁宥。他打开门进屋,将手机扔在床上,转身进去洗手间。

宁宥无奈地看看哑掉的电话,扭头对不肯走开,倚门听着的儿子道:“无论有多少委屈都不可以杀人,杀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郝聿怀觉得不可思议,“这还用说?”

宁宥不禁汗颜起来,愣愣看着儿子道:“思维定势有多可怕。”她从手机里搜出这四个字,拿给儿子看。“我上个月还在被杀那家的儿子面前振振有词,幸好人家没骂我。”

郝聿怀给个白眼,继续低头研究“思维定势”这个词儿。宁宥只好拿了郝聿怀的手机给宁恕发去一条短信,“我没恶意,纯学术交流,有空请你研究一下思维定势,欢迎切磋对过往看法的改变。你姐。”

上一篇:食荤者 下一篇: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