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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40)

陈母扭过脸去,一脸的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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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宏成留意了陈母的表情,双手接过田景野递来的手机,对田景野道:“其实我那时候岂止高兴,我是如释重负。陈昕儿那位朋友威胁要告我强奸,一直骂我是流氓。我那一年半过得提心吊胆。即使陈昕儿生孩子后几乎与老朋友们都断绝往来,她那朋友不再威胁我,可我还是怕,那是毁一辈子的指控。”

田景野想想那时候的情形,连连点头。而陈母一张脸早红成猪肝色了。因为就在刚刚放简宏成进门前,她还在骂简宏成流氓。田景野看陈母一眼,道:“好了,事情讲清楚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

简宏成道:“我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把陈昕儿交还给陈伯父陈伯母,很多事我需要交代清楚来龙去脉,否则陈伯父陈伯母这么大年纪应付不来。接下来的这些话,可能陈昕儿听了会情绪很大,不如陈伯父陪陈昕儿出去走走。”

陈母严厉地道:“不用,既然做了就不怕议论。”陈母说话间紧紧挟住陈昕儿,不让陈昕儿离开。“小简,你说。”

简宏成略微惊愕,不由得看了眼田景野,田景野也心有不忍,不起眼地皱了皱眉头。简宏成越发温和地道:“我建议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有些内容陈昕儿未必吃得消。”

陈母道:“她得留着作证。”

简宏成无法再坚持,只得说下去。“我查出小地瓜不是我儿子后,我当然是先找陈昕儿问清楚,她这么搞我究竟是什么动机。插播一条当时三个人的状态,当时小地瓜已经会走路跑动,没一刻安宁,带小地瓜非常累人,但陈昕儿忙并快乐着,把她自己和小地瓜照顾得很好。而小地瓜就像是我的幸运星,他降生后,我的生意膨胀式发展,因此我开始置业,让陈昕儿与小地瓜首先脱离租客生涯,进驻别墅。我当时的想法是我乐意让宝贝儿子与儿子的妈生活得舒适点儿快了点儿。因此当我获得内情后站到别墅前时,心里很纠结,难道就此请陈昕儿带着小地瓜搬走?觉得真够为富不仁的。但起码陈昕儿得给我一个说法吧。当然我还是不便直截了当地问,再说我依然对陈昕儿心有尊重。我旁敲侧击地问,可惊讶地发现,陈昕儿主动地一股脑儿说出来,圆满地给前年的事情编了一个美丽的故事:她加班夜归发现房东在租屋里,电召我过去将房东打一顿,她跟我连夜搬走,我百般抚慰她最后喝多了发生一夜情,便有了小地瓜。陈昕儿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真诚,我惊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第一次对话铩羽而归。”

田景野看看漠无表情但脸部肌肉一直抽动的陈昕儿,惊道:“就是同学聚会上说的版本?刚刚还以为是你编的呢。”

陈母听到后面便一直看女儿表情,等田景野说完,道:“这不明摆着撒谎吗,你不会当场戳穿她?”

简宏成道:“当时看着陈昕儿这样子不像撒谎,而且她走出去把保姆带的小地瓜抱了进来,当着小地瓜的面我不会对陈昕儿强硬,所以我就带着满心疑惑离开。我思来想去,想到这可能是心理问题,于是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但很遗憾,偶尔有空出去找了几个心理医生,都给我太不专业的感觉,有次去香港经过朋友介绍见到一个,但因为陈昕儿不在场,没法很针对,但还是让我看到两个可能:一个是陈昕儿自发调整记忆以掩盖创伤,估计创伤很深,深到她无法理智面对;另一个是陈昕儿编的故事里回避事实的部分应该是她竭力试图逃避的回忆。我想陈昕儿真可怜,幸好我第一次对话时反应迟钝没当场戳穿她。我想好一个计划,先挖掘一年半之前的事实,尽量多地掌握事实资料交给香港那位心理医生,然后把陈昕儿送去进行治疗。”

陈父忍不住道:“这个好,这想法好。”陈母听了脸上尴尬。

田景野笑道:“倒是符合你性格,你其实是想揪出那个当事人吧。但你那时候连我开庭都忙得没时间到场,你有那么多时间调查这事?”

简宏成道:“当然委托别人做,关键时刻我出场。所以比较耽误时间。我还是再找了一次那个房东,结合外围调查与软硬兼施查问,这个房东是个有名的爱占便宜的,应该不是与陈昕儿谈朋友。我取了他的DNA与小地瓜的对比,不是。难怪陈昕儿PS过后的回忆里有房东。那么重点调查就放在陈昕儿原公司老板身上。调查之前我找陈昕儿第二次谈话。我具体询问当时卡拉OK在场的分别是谁,陈昕儿自己分别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但问得很艰苦,她不是说忘记了不知道,就是情绪很烦躁,当我问到客户是谁,哪个公司时,陈昕儿失控尖叫,就像刚才对陈伯母那样。然后好几天抑郁,整个人魂不守舍,期间出现一个事故,她差点触电死亡,幸好保姆及早发现救回。这种现象,我以后不死心又跟陈昕儿有过几次对话,每次如此,而且我发现可能不是事故,而是她寻机自杀。所以陈伯母未来一个月内最好盯住陈昕儿。我是请两个住家保姆盯着,还得另请一个保姆跟着我管小地瓜,三个保姆还都跟我诉苦。”

田景野道:“其实你那时应该把陈昕儿送来交给她爸妈。”

简宏成道:“我何尝不想甩包袱。三个保姆,都还是特种护理的,每月开销你算算多少。但陈昕儿说她未婚生子,不敢回家,回家会被妈妈杀掉。我说又不是你犯错,干嘛害怕。她说就是她犯错,她依然坚持小地瓜是跟我生的。而且她还随着故事活灵活现地培育出对我的幽怨。我旁敲侧击提示她小地瓜可能不是我的,她就疯了一样拉来小地瓜让我们一起照镜子,逼我承认两人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吓得小地瓜大哭为止,我投鼠忌器。我只好调查那晚应酬的几个人,取得证据再说。而且,她不肯回父母家,我总不能把房子一锁,从此不让她和小地瓜进门吧,我只好养着她。这么一拖二拖,小地瓜上幼儿园了。再说我调查卡拉OK的结果。这些,陈昕儿真不能听着。”

至此,陈母对简宏成已经很是相信,并充满歉意,她与简宏成变得有商有量,“还是让她听着。你那套不灵,用我们过去的话说,太小资产阶级不痛不痒,还是下重药。再说小地瓜不在,成年人总能扛过去。”

简宏成再度惊愕,但惊愕之余,想到刚才陈母那只力透两扇门的耳光打得陈昕儿服服帖帖,此刻乖乖坐着听他说话,最多只是面皮神经质地抽动,他想或许陈母的办法更管用,只能以毒攻毒下猛药了。他于是不再犹豫,干脆地道:“你们如果发现不对劲,随时提醒我中止。我找去那家卡拉OK,那种地方反正花钱能办事,我找到那位曾经打我电话的经理,他已经具体不记得那夜的事,听我描述后,他说最大可能是陈昕儿喝的饮料里让人下了药,以后就随便摆布了。这是防不胜防的事,再精明的女人让熟人盯上都是一样结果。最后反正喷一身白酒上去,眼看着就是醉酒,别人还说是活该谁让你管不住自己,喊冤都让人笑话活该。那经理还说了别的可能,我看着还是这个可能最贴合。”

简宏成说到这儿不得不停住,因为他看见陈昕儿流泪默默挣扎,而陈母死死挟持不放,母女在那儿斗力气。

百忙之中,陈母撩起手掌又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得陈昕儿一下子停止所有挣扎。田景野看着不忍心,两只手蠢蠢欲动,简宏成忙伸手压住田景野,扔眼色示意他别插手。

陈母回头大喝一声:“继续说。”

简宏成飞快道:“好,继续说。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取得当天在场人员的DNA就能找到嫌疑人。可我怎么都无法从陈昕儿嘴里问出具体是谁,只知道其中有她老板。我就去找她的原公司。发现去晚了,那家公司的制造厂因为成本问题已经搬去越南,销售公司则直接撤销。还有那个老板是香港人。我调查过,可无法在香港接触到其人,回头我把那老板的资料快递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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