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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48)

陆副院长很快出来,他涵养很好,等宁恕跟过来才道:“老太太情况依然不理想,昏迷时间越长越不好。你们还是要有心理准备。”他说这话主要是对着宁宥,说完,他才看一眼宁恕,“我有一台紧急手术,手术结束我会再过来。希望你届时也在这儿。”

宁恕问:“大约几个小时?”

陆副院长本来已经起步,但闻言立刻止步,略微意外地看宁恕一眼,精确地道:“四个小时后,下午下班时间之前。”

陆副院长说完就匆匆走了,留下姐弟俩。宁宥看向宁恕,宁恕愤怒地道:“不用看我,这次机会失去不是我的责任。”

宁宥耐心地道:“我们先别谈责任不责任。宁恕,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在里面等你挽留……”

“我知道!”宁恕暴躁地打断宁宥的话,转身就走了。

宁宥无奈地看着,终于下定决心掏出程可欣留下的名片,给程可欣打电话。“程小姐,我是宁恕的姐姐。想请教你一些事。”

“噢,宁姐姐,需要我到医院说吗?”

宁宥心中无比感慨,她都拉不住宁恕逃离医院的脚步,人家不相干的女孩却电话一通就体贴地愿意赶来医院。她忙道:“谢谢,谢谢,不用,不能这么麻烦你,就电话里说可以了。”她想起刚才宁恕打陈昕儿妈妈的场景,吸了口气才有勇气说下去,“宁恕现在变得很陌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想请教你,希望你提供一些线索。”

程可欣沉吟一下,干脆地道:“宁姐姐是试图撮合吗?那我只能回答两个字:免谈。”

宁宥道:“谢谢。你的态度让我可以放下顾忌,把问题问得更清楚点儿。宁恕刚刚揍了一位老妇人,他的行为超出我的底线。我想象不出我弟弟为什么会走到如此极端,他是不是遇到过其他我所不知的不幸?”

程可欣听了呵呵一笑,“可是,背后彻头彻尾地说一个人坏话,不是我的风格。”

宁宥苦笑道:“理解。只是我今天才发现我还是被亲情迷了眼,没彻底看清宁恕,因此没法对症下药。希望你开个诊断结果给我。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可……请你帮忙。”

程可欣一直没挂电话宁宥的电话,到底是心软,她听到宁宥如此恳求,还是说了,“宁恕现在是个大笑话。他野心勃勃地追求一个官二代,但被甩了;他野心勃勃地衣锦还乡,结果丑闻百出,被他上司涮掉了;他现在又野心勃勃地攀上赵董,可大家都在等看笑话。他同学结婚都不请他呢,怕降格,怕惹祸。他不会感受不到。”

宁宥又是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不一样的视角,不一样的诊断。非常感谢你,也非常不好意思就这事打搅你。”

程可欣欲言又止,沉默了会儿,道:“不客气。宁姐姐撕掉我的名片吧。”

宁宥看着程可欣的名片,叹了声气,收回包里。

田景野去简明集团找简宏成,却隔着落地玻璃见简宏成在小会议室里开会,而郝聿怀一本正经地拿着一支笔一本子坐角落不知记录些什么。田景野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可他心急如焚,只好伸手敲了敲玻璃门,打断里面的会议。

简宏成独自出来,将身后的会议室门掩上,抢先道:“别一脸急躁。阿才哥是我指使他去的,我承担所有责任。”

田景野一愣,“我说呢,他怎么知道我前丈母娘地址。这事我慢慢谢你。我现在的问题是宝宝在律师办公室里满地打滚要妈妈,我来问你借灰灰。我妈说小孩子最听大孩子的,我一下子想到灰灰能帮我。我接手宝宝后的第一次交手只能和平不能冲突,我现在不能出场,得等灰灰帮我……”

“这事灰灰能行,我至今还在纳闷小地瓜见到灰灰就乖乖的,任灰灰搓圆捏扁都心甘情愿。”简宏成打开会议室门招呼郝聿怀出来,“灰灰,有个重要任务要请你帮忙。田叔叔儿子的抚养权今天正式移交给田叔叔了。”

郝聿怀正开会开得云里雾里,终于遇到他听了不糊涂的事,忙插嘴道:“这么快。”

简宏成道:“对。但现在有最后一关需要打通。宝宝原本一直跟着妈妈,忽然被从妈妈身边扯开,非常不适应,只一味哭闹要妈妈,田叔叔完全没办法。现在需要你帮忙让他镇定下来,让他可以跟田叔叔交流。”

郝聿怀想了好一会儿,道:“上回小地瓜哭闹,是妈妈做主力,我做助手。这回要我单干?”

田景野道:“现在你妈妈忙不过来。但你不用有压力,做成做不成,只要你帮助过田叔叔就行了。”

郝聿怀道:“行。我一定最好。”

田景野见郝聿怀一口答应,非常开心,“走,我们赶紧去,宝宝嗓子都哭哑了。灰灰,田叔叔不知多感谢你。”

郝聿怀老三老四地,但实事求是地道:“我和妈妈一直在麻烦田叔叔,能帮上田叔叔的忙,我很高兴。”

简宏成道:“我早说过,灰灰能分清你的我的、你份内的我份内的,这判断力已经赶上许多成年人。”但简宏成话没说话,田景野早急匆匆拉着郝聿怀走了。看着两人的背影,简宏成想到小地瓜,不知小地瓜还在不在哭,有没有适应外婆家的严厉。即使他再有能力,也无法换得小地瓜喊他一声“爸爸”了。简宏成两眼黯然。

郝聿怀跟田景野走到办公楼外,就道:“田叔叔放心,以后宝宝是我弟弟,即使为我自己,我今天也会处理好。”

田景野即使再心急如焚,闻言还是大惊,“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显然搞错了,我没跟你妈妈谈恋爱,以后也绝不可能与你妈妈结婚。我们只是同学加好友的关系。”

郝聿怀疑惑地看着田景野,“真不是?”

“真不是,我可以赌咒发誓,但那太俗了不是?”

郝聿怀郁闷地道:“那是,我们又不是小孩,不玩赌咒发誓。可是,不是你,还有谁人又好,对妈妈也好,对我也好呢?班长叔叔?”

郝聿怀是眼睛一亮。田景野连忙走慢一步,免得被郝聿怀看见变幻万千的脸色。

宁宥从陆副院长说的四个小时后起,便开始等宁恕到来。她还是发了一条提醒短信,却没有获得回音。再打电话,毫无悬念地被无人接听。她却接到田景野电话,被告知灰灰正大显身手,进屋三言两语不知说了什么,满地打滚的宝宝就停了下来,抽抽搭搭地开始说话。宁宥说肯定三板斧:篮球还是足球?跆拳道还是散打?桌游还是手游?似乎遇见哪个男孩都能一举找到津津有味的话题。田景野一听,再往门缝里瞅,还真是,灰灰摆出一个姿势,宝宝跟着做,田景野看着似乎是奥运直播上看到过的跆拳道行礼。这一下,田景野彻底放心了。

宁宥这才道:“但无论如何,我的理解是,做妈妈的再有不是,孩子依然是妈妈的心头肉……”

田景野当机立断打断宁宥的话,“打住,打住,我这么做已经满心罪恶感了,不能承受更多。但考虑到儿子以后的心理健康,我宁愿恶人做到底,暂时断绝儿子与他妈妈的联络,阻挡来自他妈妈的影响。眼前宝宝满地打滚显然是他妈妈教导有方。”

宁宥愣了一下,道:“你们男人果然心肠较硬。我还有个婆婆妈妈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跟你和简宏成说。大清早的,陈昕儿妈妈跟宁恕只是一言不合,就特特意意赶来扔了宁恕一身臭鸡蛋。我在想陈昕儿昨天得知真相后,这一夜不知怎么闹腾呢,闹得她妈妈如此崩溃。”

田景野道:“都有一个接受过程。”

“遇到这种事,女人不可能接受。”

田景野却看到儿子跟着郝聿怀向门走来,他忙打断宁宥,“我儿子过来,回头再跟你聊。”

宁宥无奈,恰好她也看见陆副院长领着小医生飞一样地赶来。她连忙迎上去,再度无奈地对显然一场大手术下来已经筋疲力尽的陆副院长道:“我弟弟又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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